文，以度己

前阵子冯唐在《奇葩大会》上，讲到写作、小说的意义时说，“写作，小说，只有两个作用，一个是度己，一个是度人。”作者本身的释怀带给读者某种收获，是每一篇文章存在的价值与意义。

说到写文章这件事，我是抱着自己喜欢自己写着嗨的态度去做的。以前没有公众号的时候，会在微博上写点，虽然大多数是写给自己看的，但偶尔被别人的转载、评论可以开心半天。

与写文章有关的故事，要从很小的时候说起了，小学开始，孩子们的语文作业逃不了写日记。寒暑假一天一篇日记的要求，可以把姥爷家的狗、奶奶家的猫、学骑自行车等等，从一年级写到小学毕业乃至初中毕业。我小时候不愁写日记，因为一到寒暑假，就要天天跑去退休前是语文老师的二老姨家写作文。烈日炎炎的暑假，睡完午觉起床，就蹬着自己的小自行车呼哧呼哧的跑去二老姨家了。

我们几个孩子围坐在一起，听老姨出题。老姨家的院子简直就是一座天然的作文题材库，那些盎然的花花草草，虫鸣鸟叫，瓜果桃李，随手一指就是一篇文章。下笔之前老姨会教我们用大量的时间去观察，去思考，去想象。比如我们要写一颗橘子，要先拿着这课橘子看它的外形，摸它的手感，然后想象它的生命历程。里里外外的研究一遍，才能开始动笔。初稿一定是在草稿纸上完成的，因为要经过几次的修改，才能誊写到作文本上。

记得有一次，二老姨家新买了一个加湿器，宝蓝色，呈花瓣状，涌动着乳白色的湿气。对于我们来说那可是个新鲜玩意儿。一个个围在那里研究着。老姨说，那今天作文就写这个吧。然后带领着我们把加湿器从外形到功能以及工作原理，里里外外研究了个遍。我们用能想到的华丽的辞藻形容着这个新鲜玩意儿。就在写完作文，老姨忙着批改，我们自由活动的时候，“哐啷”一声，加湿器倒地上碎了一地。我们小心翼翼，大气不敢喘的等待着批评。没想到二老姨哈哈一笑“还好你们作文都写完了，下一篇咱就写《加湿器碎了》，写写你们现在的心情。”

春去秋来，那些在老姨家写作文的日子也一去不复返了。我常常想到，我们围坐在一起念作文的情景。还有老姨摘掉眼镜，凑到本子前批改作文的样子。

那个时候的文章多好写啊，一朵花，一个苹果，一片天空。只需静静的观察与想象。孩子的想象是漫无边际的。我信手拈来的文章可以被当做范文在全班朗读，上台读文章成为家常便饭，我开心的顶着所谓“才女”的光环肆意摆弄着手中的文字。直到初三的时候，被分到了一个理科老师作为班主任的班级中。理科倒数的我在这里不得不放弃之前的骄傲，乖乖学物理，看化学。物理考不好在全班面前挨骂也成为了家常便饭。写文章？我早就“江郎才尽”啦，我在朋友面前自嘲。后来我渐渐明白，“才女”的称呼是假象，挨骂的日子才是现实。

不知从何时起，我的人生开始一点点跑偏着。我们常常会幻想，如果之前在某一个节点上做出过改变会怎样，人生会不会就此不同。我们也常常反省现在的生活到底是不是自己想要的。可能，现在的生活在别人眼里就像是那美丽的加湿器一样，华丽美好。只有自己知道它早就破碎了，但我们只能选择哈哈一笑，整理好失落的心情，写一篇加湿器破碎后的文章来安慰自己。

偷懒不想写文章的时候，会自我安慰，文章是需要灵感的。我已经过了看到一个苹果可以赋诗一首的年纪，也终究无法继续在小院子里仰望天空。我想要观察生活，观察周围的人来换取灵感。未曾想，生活和周围的人都太深奥了，看不到底。就像近视的你没有戴眼镜却想拼命看清前方一样，一片模糊。《小王子》里说“只有用心灵才能看得清事物本质，真正重要的东西是肉眼无法看见的”。心灵的交流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略显奢侈。

或许你也在过着跑偏的人生，或许你也在面对着模糊的前方，或许你也在为现实妥协着，又或许你正放下过去的一切骄傲，面对着不太顺利的人生。但，切记，不忘初心，是唯一可以做到的度己方式。

不求文章可以度人，只求在这个湿气重重的世界里，可以度己

所有的大人都曾经是小孩，虽然，只有少数的人记得。      ——安东尼·德·圣艾修伯里 《小王子》

                                                                    END

摘自疯小瑢公众号， 人民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