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

1995年4月

宝 贝

文| 蓝江

儿子长到十七个月，最爱说的两个字就是“宝贝”。每天里，我带着他屋内屋外地玩儿，他迈着胖胖的小脚丫跑来跑去的时候，口里就不停地说着：“宝贝”，“宝贝”，说得清楚极了，也很好听。

儿子将一切他所喜欢的、他愿意得到的东西都理解为“宝贝”，同时，他也把“宝贝”当做一种祈求用语，每当他想要得到什么东西时，如果他自己拿不到，他便会笑嘻嘻地站在你面前，用两只胖乎乎的小手拽着你的裤腿儿，仰着他可爱的小脸儿，嘴里清清爽爽地冲你说：“宝贝！宝贝！”

如果你问：“什么宝贝？”他便一边扯着你的衣襟走过去，一边指着他想要却不知道名字的东西，大声说：“宝贝！”

那天，我坐在阳台的沙发上，儿子站在小木桶里玩。小木桶比儿子矮不了多少，我在里面垫了砖，砖上放着木板凳，儿子站在板凳上，就高得足以透过阳台的窗子观察外面的世界了。

儿子对自然有着特殊的偏爱，如果依照他的心愿，每时每刻都呆在外面最好不过，可是每天里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我去处理，于是我就想了这么个好办法，不能到户外玩儿的时候，就让他站在小木桶里——稳稳当当、没有危险，又可以看到外面的花草、树木和阳光，以及那些嬉闹着的大大小小的孩子们。而我呢，一边看着他玩儿一边做着家务活儿，两全其美。

那天，儿子像平日一样站在小木桶里，我坐在一边的沙发上读一本书。儿子一会儿静默着，一会儿又咯咯地笑起来，偶尔，外面的孩子们喊起来，他也跟着一边跺脚一边胡乱地喝喊着。

过了一会，孩子们都回家了，儿子趴窗看了看，没什么意思，就转过身来，将头上的凉帽摘下来，在手里摇着，冲我说：“戴戴！戴戴！”我拿了帽子给他戴在头上，他却一把摘下来，依旧冲我说：“戴戴！戴戴！”

我便将帽子拿过来，扣在自己的脑袋上，帽子很小，它只能扣在我的脑袋尖儿上，我想那样子肯定很滑稽吧，儿子睁着一双灵活的黑眼睛，认认真真地端量着我，忽然很可爱地笑起来，扬着小手点着我说：“宝贝！宝贝！”我一下子笑出来，儿子，你可真是个可爱的小孩。

有时儿子淘气，弄坏了他的或我的什么东西，我气愤愤地扬手要打他，他吓得小脸白白地，一边盯着我看，一边怯怯地说：“宝贝？”听着他那心虚的声音，许多时候，我便泄了气，抬起的巴掌不忍直直地打下去，只好那么胡乱地一挥说：“再淘气我就打了！”

儿子便跟着学舌：“打了！打了！”紧接着又缀上一句——宝贝！”倒惹得我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