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正从烈日下沿着脏乱的小巷,又一次走进了医院。两旁有卖着小吃,以及100元甩卖四件的夏装,乌黑的空调外页,滴下的不知什么脏水,还有足浴按摩店里化着浓妆,穿着红衣裙的女人正躺靠在沙发上。
为了今天的入职体检,我没吃早饭,来到了当地的一家附属医院,医院的医务人员说入职体检在西院。我背着办公用的电脑,累的有些发晕,兜兜转转坐上了公交。
公交开了空调,从一元涨到两元,我摸了摸裤子,摸出来两个硬币。
医院有些高,我不知去几楼,问了一下咨询人员,咨询人员没好理的凶了我一句,
“难道不知道自己去看”
我默默地看了看大牌子,上面有提示在三楼,坐上电梯到了三楼,我跟医生说要体检,医生说你要做哪些项目,我说我就做员工入职的体检,她不耐烦地说
“你要告诉我们要做什么项目,我们这是自选的”
我只得打电话问了一下我的工作负责人,负责人说,有个血常规,胸透还有些普通检查,我客气地跟他说了声谢谢。
收费总共一百元,我拿出了那张唯一的红色人民币,收费人员靠在椅子上,板着脸一句话不说。
我等着抽完血,检查心脏,又辗转来到住院部一楼,准备胸透。
我在检查心脏时,排在我前面的是一个中年男人,医生听他的心脏说有些浊音,说要去拍个CT。我从医生的眼神中看出善良与同情,一些无可奈何。我看着他的脸,腊黄,眼睛尤其的浑浊,眼圈发黑,像一个艰辛劳动多年的人。
我不经意想起电影《三峡好人》那些迁拆的雇佣工人,后来去挖了煤矿,危险但也是为了赚钱。
不过我却不知为何有些庆幸,我的身体还很年轻,肯定心脏不会有什么问题,我很讨厌我这种侥幸心理。
做完检查,我准备走去公司,心里有些压抑,拿着一元钱买了个包子,想喝豆浆却想着有些费钱,喝水就够了,而且那豆浆说不定也不怎么卫生。
其实本来我是想吃医院的营养套餐的,可她们说我体检的钱没有超过一百五十,就没有早餐吃的,超过了就有免费的早餐送。
对,我很穷。我走在马路边上,等着排排而过的车有些空隙,我就快速的走过去。汽车的尾气难闻,令人恶心。
我到了公司,负责人事的说体检项目不止那些,我说还有哪些,她说了还有肝功能和心电图,这些是规定的。
我身上没有钱了,找同事借了点钱,他们也没有零钱,一人凑了点。我用支付宝转给了他们,其实我支付宝也仅剩几百块钱了。
我想着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我又来到了医院,走过了人来人往,中午快到了,送餐员边看着手机边骑着电动车。
阳光射在大理石上,以及写字楼的玻璃上反射出异样的光,毫无美感看似花花绿绿的广告牌贴满了墙面。
看着这些,我觉得有些发晕。但是不知为何我总想好好活着。
《活着》那本书和电影我都看了,书我看的电子版,不要钱的那种,我没啥钱舍不得花。自然排版错别字都有的,电影我是蹭了房东家的网看的。
福贵不是幸存者,是无可奈何只能默默接受者。是谁造成这一切,是命运还是什么。
我想起《芙蓉镇》里的秦书田被抓走对胡玉音说的一句话“像畜牲一样的活下去”,唯有像畜牲一样,不管不计较,一切都默默承受,这样才能活下去。活下去等待的又是什么呢,谁也不知道。
《鬼子来了》,谁也没想到,马大三死在了自己所救的日本人手中,而且是在中国人的命令下。
我又来到了医院,医护人员看着我又来了,也许觉得可怜,便对我笑了一声说,谁叫你不问清楚。我也只有冷笑了一声。
我只做了一个心电图,肝功能做不了,因为我吃了那个一元钱的包子。
只有等明天早上再来。
我仿佛有些头晕,走过那条脏乱的小巷,分明觉得每个人脸上都堆满了愁容。
我又辗转来到了公司,公司的人并没有察觉我的不堪,我开始了忙碌的工作。我想起了卡夫卡的《变形记》里,格里高尔变成了大甲虫,自己生存都堪忧,却还是在想家人没了他工作的收入该怎么办。事实上是他死后,家里人终于放松了一口气,一起出去玩了。
可人终不会变成甲虫,但人与人的关系却也是如此脆弱,这么细想让人恐慌。
《红楼梦》中好了歌,好就是了,了就是好,放下一切,凡事要想开点。
可我却没有如此,经过了一天的工作,我坐上两元钱的公交空调车,其实入秋后天已经凉了,但我不知为什么车还开着空调,也许是有了规定。
我脑袋有些发晕,想着准备明天的入职材料还有体检。车窗外下起了零雨,我下了车,雨有些大了,我背着包跑了起来,回到了租的房子。
外面晾着隔壁房间的衣服,房东帮它挂了进去,而我也想起来上次大雨本以为衣服会淋湿的,不知被谁给挂进来了。
我准备做晚餐,窗外放着我不喜欢的广场舞的歌,忽然不知却换了一首《昨夜星辰》
“昨夜的星辰已坠落,消失在遥远的银河”
还有一首《甜蜜蜜》
“你的笑容这样熟悉,梦里梦里见过你”
女友切好菜,我炒好了,煲好汤,与女友一起吃着饭。
窗外的歌声飘过,时光在静静地流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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