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接触阿城,是高中的语文阅读题。引了一篇他的《峡谷》。并不是什么故事,就是描写了一名骑手从出现到消失的过程。藏区山地,骑手乘马而来,在峡谷高处的一家店食饮,不多时又上马离去。蹄声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只剩风声与布旗的响动。
我当时在笔记本上写了一个词,侠气。全篇不管是环境描写还是人物描写,都透出一股侠气,伴随着雄鹰与猎风。
后来没再看过他的文章。《棋王》是他最出名的小说。他在“三王”时期写的都很不错。
五十来页一口气读完,过程中数次起鸡皮疙瘩,心脏紧缩。看完酣畅淋漓。他的文字很简单不含蓄,清晰准确直接勾起读者的共鸣。光《峡谷》便可知晓,阿城对人物和环境的描写刻画非常生动形象。
“王一生整了整书包带儿,就急急地顺公路走了,脚下扬起细土,衣裳晃来晃去,裤管儿前后荡着,像没有屁股。”
“王一生孤身一人坐在大屋子中央,瞪眼看着我们,双手支在膝上,铁铸一个细树桩,似无所见,似无所闻。高高的一盏电灯,暗暗地照在他脸上,眼睛深陷进去,黑黑的似俯视大千世界,茫茫宇宙。那生命像聚在一头乱发中,久久不散,又慢慢弥漫开来,灼得人脸热。”
王一生爱棋成痴,外号“棋呆子”。他逢人便邀其下棋,无法与人下时便在心中下盲棋,自己琢磨。
小说结尾是王一生与地区大赛前三名以及其余六名棋者的比赛。一对九,车轮战。那九人中除地区冠军以外,皆看着明棋下。王一生不看,只坐着下盲棋。从正午到傍晚,最后只剩下了那位地区冠军,他不在场,在家中传人骑自行车来往报棋。最后出现时,是一名老者。他赞赏王一生的棋道后请王一生讲和。王一生在那七八个小时里坐着一动没动,双手扶膝,眼平视着,喉结许久才动一下。结束后站不起来,被“我”和倪斌架起来,腿还维持着坐时的垂直弯曲状,喉咙发不出声。可见其入神的程度之深。
阿城“三王”时期也是文革时期,知青身处运动中,上山下乡不得已,日子窘迫无人记挂,处处小心又受限。“我”喜欢读书,但无书可读,每月二十几元钱的收入足以吃饱穿暖但还是觉得整日囿于生计中缺了什么。
王一生与“我”的相处与交往,才让“我”有所感悟,“衣食是本,自有人类,就是每日在忙这个。可每日囿在其中,终于还不太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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