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秦至
春来时,我沿着蜿蜒的小路寻觅,捕捉美景,却被汹涌澎湃的绿挡住去路。在那里,会恰好有一小屋,在绿里显现。
这座长在深山中的屋子,像一位避世的隐者,以清风流云为伴,繁花朗月为邻。碧萝的藤蔓遮掩住窗的轮廓,青绿的叶芽野蛮地生长,垂下,落地生根。
偶然间,在万绿中透出一点净澈如秋水的玻璃,才恍然,那是能让阳光穿过的窗户,暂时被霸道的藤蔓强占了。
屋内的塌上会有云烟之气徘徊缭绕,仿佛置身阆苑仙境一般。案几上摆着一束清晨采摘的野花,时不时地散发出幽邃的香气。这香气蔓延开来,熏得墨池、石砚与笔床都时时泛香。竹子搁臂静至一旁,上面用小篆刻着的诗文像琵琶弹奏出的清音,隽永悠长。
彼时,将手臂搁置其上,会隐隐感觉到竹子清冷的凉意。挥毫落笔,定会在宣纸上洋洋洒洒地描画出一个姹紫嫣红的春天。
掩卷沉思,意识会在漫无边际的孤独中游走,仿佛置身于茫茫无际的海中央,四周除了海浪的翻涌低吼,再无其他。春风穿户,夏雨叩窗,秋叶砌阶,冬雪盈门。看着窗外,空山幽壑,花草树木,四季悄悄变换流转,不变的是恒定的孤独。
行至屋外,门前的小路延伸至柴门旁,石头上肌理纹路清晰可见,微凹凸起的地方留下时间走过的痕迹。一旁的石桌上,摆放着素瓯香茗,那是从山高之处取回的清洌泉水冲泡而成,泉水的甘甜中夹杂着茶叶淡淡的苦涩,在舌尖上绽放绵长的余韵。
斜倚花坞翠竹,冷石寒苔环绕,杯中的茶香袅袅升起,虚无飘渺得像海市蜃楼的幻影。吹笙鼓瑟,纵水狂呼,空山悲号,将无限心事与胸中块垒肆无忌惮地释放,在大自然中寻找宿命般的答案。
若写一阙词,锦绣繁花为词牌,芳树溪流为平仄,十里淡霞为对仗,会招来蜂蝶前来吟诵,百鸟群聚颂唱。彼时,我会听着这天籁之音,忘记世间的烦恼,在流风舞艳花的傍晚,看着一轮薄月从香雾中探出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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