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几

  对于爷爷的印象，停留在幼儿时期，那个时候，父母已经出远门工作。留下爷爷和奶奶照顾着兔子和弟弟，他们那个时候并不富裕，但是一家都在远离家乡的大城市里的小夹道里生活着。

  去那里是因为两个姑姑都在那个繁荣的大城市里，而且还是为了让他们得到良好的教育，即使是仅仅上了幼儿园和学前班，也算是为教育起了良好的开头。

  那个时候他们住在狭小的出租屋里，除了每天被奶奶送到校车上之外，过着家里学校两点一线的生活，基本上是没有去过其他地方的。

  爷爷每天出去不知道做什么工作，奶奶就全心全意在家里照顾他们两个，后来很久之后才知道，他们两个不在家的时候，奶奶为别人看孩子，也能得到微薄的工资为两个小孩儿买点东西。

  奶奶是很怕爷爷的，兔子和弟弟也是。她一直记得，当时小的时候她和奶奶还有弟弟睡在同一张床上，每天晚上爷爷很晚的时候是兔子他们快要睡着的时候回来，回来之后一声不吭就往屋子最深处柜子后面的床上躺下。然而，有时候到很晚的时候，奶奶和兔子他们就会被爷爷的动静吓醒，那是爷爷坐在床上用手扇自己耳光的动静。

  每次有这种动静的时候，奶奶就会突然坐起来，然后跳下床冲到爷爷的床边拉着他的手不让他继续，小小的兔子和弟弟被吵醒就只会哭的嗷嗷乱叫，为悲伤的气氛徒增吵闹的烦恼。长大后的兔子才知道那是爷爷对自己无力的惩罚，为没能挣下足够的钱，为没能帮上儿子的忙，为这狭小逼仄的地方还要挤下两个大人和两个小孩……

  当时，在兔子和弟弟的脑海里，留下的只有爷爷严厉的面孔以及狂躁的气质，这让他们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和爷爷亲近起来。

  想到这个的时候，兔子和弟弟已经跟随爸爸坐在了去往石寺的路上。兔子不记得途经景色如何，也没想着会要怎样，她只是依照爸爸的指示去一个地方见一个人。

  兔子有着一坐车就睡觉的习惯，在摇摇晃晃的环境里，在暖和的氛围中坐在软椅里，是能够使她放松的。当她坐在车上睡觉醒来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到了石寺，这个爷爷已经待了三四年的地方。

  那是一个很大的玉石市场，四面环空上有顶棚，一根根大柱子撑着那个厚实的一方天地的遮蔽，从顶棚上垂下来的是收益面积有限的风扇。一排排摊位坐落在能遮阳防雨的顶棚下面被小道分割着，每个摊位两三米长一米五宽，十几二十个摊位连成排，十几行十几列地都扎在一起，被小道分离开就是规规矩矩的几何样，两排摊位算一条，中间坐人向着两边对着路人。熙熙攘攘的人群流动性很强，这个强是买主，而摊主坐在狭小的位置上除了上厕所和吃饭，基本一动不动。

  市场被一圈屋舍围在中间，四面屋舍都是相同生意的店铺，只是北部再往北些就是在建住宅楼。市场从四个方向的角落里都伸展的有路，包裹市场外围的店铺再外面是大路，西边的路对面是一个夜晚能玩乐能跑车能烧烤的广场。

  兔子他们到的时候是在下午已经要收摊的时候，偌大的市场已经寥寥少人，除了还在坚持的摊主以外，能见到的买主已经很少。周围的店铺也都普遍关门，在这个寒冷的时节大都回家温暖。

  爸爸带着兔子和弟弟从东南角的那条路往里面走，穿过两间屋舍中间的那条路走进市场，看到的便是一条条一排排的摊位。因为已经是收摊时刻，所以他们很轻易走在为买主留得路上往一个方向走去。

  当走到一排摊位的头一个时，爸爸问他们两个：“看到你爷爷了吗？”

  这个时候，兔子才意识到，爷爷在她脑海里除了严厉的脾气外，连样貌都已经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