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曾多次预想过,如果要和她们说再见,会是怎样的场景。但都不是如此风轻云淡吧。我们只是像寻常一样,热热闹闹地拉着家常吃了一顿饭,然后挥挥手说声再见,便各自散去。仿佛以后还能每天都见着似的。事实上,我和我的儿子跳跳刚刚终结了我们人生中及其重要的一个阶段。跟我们道再见的那些人,是我在人海中结识的跟我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她们给予跳跳的温暖不亚于我这个亲妈。
跳跳是一个低功能自闭症儿童。他呱呱坠地的时候,我正在上研究生。在他生命的最初两年,我一直忙于课题、论文、毕业,然后是工作。虽然我每天都回家,但能陪伴他的时间并不多。终于,在他两岁时,我们彻底分开了——他被送回了千里之外的四川老家。
跳跳在老家适应得很不好。这成了我心头的一块儿硬伤。我无可奈何地安慰自己:时间长了就慢慢适应了。我不也还没习惯他的缺席吗?呵呵,多么悲壮的自欺欺人哦!!只是事实不配合我自导自演的独角戏,这孩子越来越孤僻内敛,他内心的隐忍终于在四个月后的某天爆发了。
电话铃声急促地响起。
我接通,还没来得及“喂”。我那一向慈祥的老父亲便咆哮起来:不得了啦,不得了啦!
隔着电话,我能明显感应到他的焦躁。
他语无伦次地叙述跳跳的“光辉事迹”,大概是说:跳跳一整天不愿说一句话,连食欲都受损,不喂他,他不要吃的。喂他,他扭头接着,接完,头又扭向一边。整得亲亲的外公跟个仇人似的。
我正在掂量父亲的夸张程度,听筒里传来了跳跳清亮的哭声。他边哭边喊“妈妈”,并没有其他任何信息。这句带着哭腔的“妈妈”持续了十多分钟。他叫一次,我的心被揪一次。彼时,真希望自己瞬间变猴子,一个跟头就翻到他身边。
我已不记得最后是如何狠心挂断了电话。但挂完电话之后的感受真是终身难忘。我呆呆地坐了一个小时,一种近乎崩溃的思念在五脏六腑蔓延。
然后,我果断地做了两个决定:直接辞掉工作;把跳跳接回到身边。
重回我怀抱的跳跳显得超乎寻常的胆小黏人。他像影子一样时时跟随我。只要出了家门,他便紧紧拽住我的胳膊。他不爱跟小朋友玩,如果有人稍微靠近他,他便会慌张地躲避。另外,他的运动能力堪忧,只要碰上台阶,哪怕低得跟没有似的,他也不敢迈腿。
按道理说,这时我该有充分的理由警觉起来了。可我当时偏就丝毫无感,把一切都归咎于亲子分离的后遗症。我的老父亲又斩钉截铁地保证跳跳和我小时候是一模一样的。因此,虽然觉察到跳跳的各种“与众不同”,我却并未太在意,仅仅用“胆小”二字一概而过。这是又一次悲壮的自欺欺人。
于是,本该去寻觅好的特殊教育机构的我,却忙于四处打听哪家幼儿园好。可怜的跳跳,在不知不觉中就被我耽误到了上幼儿园的年龄。
第一天送他上幼儿园时,我心里很忐忑。大概在我的潜意识里,他根本就离不开我吧。
我俩磨磨蹭蹭差不多是最晚到的。来想象一下幼儿园小班第一天的情况吧!必须得承认,有两三个看上去比较威猛的孩子已经开心地玩到一块儿了。而剩余的绝大多数还是很怯的。他们哭态各异,但哭声交汇在一起——传说中的哭声直上干云霄。
我退出教室后躲在一个角落里偷偷看跳跳,哇塞!他竟依然淡定地坐在位置上,仿佛他周围的一切都跟他没多大关系。我不确定他是否能明白:在过去一年与他朝夕相处的妈妈,就要逐渐淡出他的生活。从今以后,他得花更多的时间和他的老师以及那些正因此哭得撕心裂肺的小伙伴们相处。
我越想越伤心,连眼泪都不由自主地夺眶而出。好吧,我承认:跳跳第一天上幼儿园,他没哭,我哭了。
当当初那群演绎哭声大合唱的孩子们已沉浸在友谊的快乐中时,跳跳依然没有任何朋友。我每次去接他,他都安安静静地独自坐在一旁。关于他在幼儿园的生活,我也始终未从他嘴里问出半个字。
跳跳的主课老师是一位耐心极好的漂亮女老师,当她和孩子们共同度过了最艰难的适应期后,她终于留意到班上这个“角落男孩”。
于是,她开始主动找我沟通,旁敲侧击地问我近来家里是否有大的变故。奈何我就是根榆木疙瘩,丝毫未捕捉到她的弦外之音,还努力地解释我家家庭成分简单,家庭生活稳定。
她不厌其烦地问,我不厌其烦地答。每次沟通都如对牛弹琴。不知道她当年是否怀疑过:这孩子根本就是遗传了他妈。
总之,她终于决定直截了当地告诉我:跳跳可能有自闭症倾向。并善意地提醒:尽快带孩子去正规医院作筛查。
她小心翼翼地说出这番话,仿佛预感到她那温柔言语蕴藏极强的杀伤力,会令我下一秒就呈现心碎一地的惨相。
可我只是带着礼貌性的微笑,平静地向她道谢。然后牵着跳跳的手从容离去。
那是跳跳最后一次出现在她的课堂上。
诊断结果很快出来了:疑似自闭症。
医生解释道:自闭症的诊断不像其他病症,有明确的指标去确诊。你也看到了,我们主要是观察、测量和询问,所以自闭症前面都会有“疑似”二字,但你这孩子八九不离十了,赶快来医院接受干预训练吧!
相对于其他家长初次拿到孩子自闭症的诊断结果感受到的天昏地暗,跳跳爸爸和我都出奇的平静。这又不像突然被检查出来什么不治之症。虽说还真是“不治之症”,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陪伴,孩子的点滴表现,我们都了然于心。不管出现任何诊断结果,我们都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所以,没有悲恸,一点都没有。
鬼知道:我宁愿自己当时能痛不欲生。那样的话,痛过之后,我也许会惊慌失措地去努力寻找“出路”。
我能接受那些我不能改变的事实,却没有努力去改变那些我能改变的情况。或许,我真的是太懒了:对于跳跳的现状,什么才是适合他的干预方式和干预场所,我竟连想都没想一下,就直接接受了医生“赶快到医院接受干预训练”的建议。
每次回想到这里,我都恨不得穿越回去给自己狠狠两个大耳光。如果跳跳能明白我都干了些什么,他一定会非常愤怒地指责我吧:你看看别人家的妈。
我无意诋毁医院的干预效果,只是那不适合跳跳。对于一个低功能自闭症儿童,每天只有一个小时大运动似的干预,简直就像是过家家嘛。
对于自闭症的早期干预,怎么强调其重要性都不为过。就在别人家的妈妈在争分夺秒的同时,我就成天带着跳跳过家家。这期间,由于缺乏主动观察和模仿,跳跳的能力犹如逆水行舟——没有进,因而退了。严格来说,运动能力除外。
一直到跳跳都过了五岁生日,我才如二师兄般恍然大悟,赶紧买来专业书籍恶补自闭症知识,并火急火燎地为跳跳寻找机构。
机构的接待老师极具亲和力,基于课程设置、干预方式等的回答都令人满意。事实上,我觉得她的话句句在理。以我当时抱佛脚学那点有限知识来看,没有任何破绽。于是,我们没花费她多少心力来试图说服我们,便乖乖地缴费报名,生怕稍微一犹豫,美好得如幻境一般的机遇便消失了。
相对于医院里寥寥无几的接受干预的孩子,这里简直像是有特殊需求家庭的聚会。我一面羡慕那些孩子一确诊就被送来的家长,一面暗自庆幸:迟钝如我,也终于用蜗牛般的速度找到了组织。
第一次送跳跳去机构,我丝毫不再忐忑,因为人家机构要求家长陪同。孩子接受干预,家长接受培训。
所谓接受培训,并不是走走过场。当孩子们步入正轨,新家长培训便拉开序幕。
据说培训师是机构的教学总监。她的主要工作便是培训老师和家长。由于她不直接给跳跳上课,所以在这之前,一直无缘相见。但关于她的“传说”已听了不少。虽说对于其专业性是有口皆碑,但一些老师挺惧怕她,说她要求太过严苛。好像家长陪读模式也是她精心打造的。好吧,虐完老师虐家长。在未谋面之前,她在我心里的印象就是——灭绝师太!
见了面才知道:她竟是一只温柔可亲的小绵羊。而且,事实上我们早就见过面了。
当时跳跳在接受开课前的评估。排队时,我们母子俩默默地坐在一个角落里。大家都挺忙,没人会留意到我们。
偏偏有人留意到我们了。
她带着温暖的笑容走来,仿佛就是来无关紧要地闲聊。我忘了跟她说了什么,她转向跳跳,专注地盯着他的眼睛,脸上的表情异常柔和。
她对他说:小家伙求关注的方式很特别哦。
跳跳没有躲她,只是傻傻地望着她。这可算得上是一个陌生人在跳跳这里获得的最高礼遇了。
她也很忙,所以并没有和我们待太久。但这次短暂的邂逅,竟让我的心里莫名地感动。
她是机构的教学总监——王茗老师。
王老师给新家长的培训,从最基础的知识开始。内容涉及:自闭症的诊断、自闭症孩子的特点、自闭症孩子在生活中遭遇的困难和挑战、家长的心态、家长如何有效地帮助和支持到孩子、家长常见的认识和行动误区等急救性知识。
王老师富有同理心,常从家长的角度出发来分析问题,因而不知不觉就触碰到人内心柔软的部分。时常她讲着讲着,就有听者泣不成声。这种情绪还极具传染性:不一会儿,座下已有一大片湿了眼圈。
的确,养育一个自闭症孩子饱含的艰辛,真是一言难尽。如果没有亲身经历,很难感同身受。
这群来自星星的孩子普遍具有人际交往障碍,难以理解社交规则和同理人的情感。他们向来直言直语,好像总是找不到合适的方式与他人相处,所以多少显得有些怪异。他们会以你难以预想的方式给你惹上一堆麻烦,任你难堪尴尬。然后屡教不改。
如果孩子属于低功能类,境遇会更糟。他可能无法理解你认为最简单的指令,也不能表达自己的需求和感受,常因此引发一系列令人头疼的问题行为。
你想跟他讲道理?人家才听不懂你的火星语呢。你想揍他?依然抱歉,完全不奏效。而且,虽然他们对你想教会的知识油盐不进,但揍人这种原始简单粗暴的方法却能轻而易举被习得。据说,你现在揍他的,将来他都会如数奉还——有可能还会翻倍哦!
前面这些年,我和跳跳都是一路相爱相杀走过来的,两败俱伤是时有的结局。
总之,如果没有强大的心理和科学的方法,那简直对这些孩子们无可奈何!
所以,家长心里苦,理所当然的苦。王老师能理解这份苦,因而抱持了这份苦。当家长们情绪集体失控时,她就秒变倾听者,引导大家安全自由地宣泄心中积压的委屈。
在我看来,王老师创造的这个接纳和安全的环境,和她扫盲自闭症知识,同等重要。甚至,更为重要。因为,培训接近尾声,做总结时,我惊诧地发现自己收获最大的一点竟是:接纳自己——接纳并不完美的自己,在自身能力范围之内,尽可能地帮助和支持孩子。
同期接受培训的家长们如果知道这一点,多半会嘲笑我跑偏吧,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样的感受从何而来。大概万能的王老师使出了她的杀手锏——润人细无声。
无论如何,我挺骄傲于这一意外成果。学会悦纳自己之后,我不再为自己过去的、现在的和将来可能依旧存在的后知后觉耿耿于怀。
王老师因此一跃成为对我最具影响力的老师之一。我被她的学识和态度深深折服,她成了我的女神。我应该怎样来形容她呢?她像一座灯塔,为我们指明方向,同时照亮前进的路。在“灯塔”的指引下,我的求知欲和自信心都被激发出来了。
不过,新家长培训课程结束之后,和女神见面又成了奢望。为了安放我那膨胀起来的求知欲,我便频繁地骚扰跳跳的任课老师。跟她们聊天,总能有意无意地学到很多知识。当然,即便没学到什么新知识,我也觉得相处很愉快——至少我感到愉快。至于她们也觉得愉快还是被迫,我就不得而知了,总之被我逮着,就得陪我聊到尽兴。
如果运气好偶遇女神,不管有没有事儿,我都会迎上去的。这样做要承担的风险是:有可能聊了好一会儿,她还一头雾水,不知道我想表达什么——其实我也不知道,本来就是无事找事嘛!
我那段时间像极了粘在她们鞋底的口香糖。其实这完全不像我,我原本性格内敛,不太爱主动找人攀谈。大概跟值得信赖和亲近的人待在一起,本身就具有致命的吸引力吧。
老师们的辛勤劳动,加上我的求知若渴,终于换来了我和跳跳的迅速成长。虽然,我的进步内隐的多余外显的,虽然跳跳的那点进步,在NT家长看来,简直太不屑一顾!
对于我来说,在我学习动机极强的时候,遇上了极好的外部支持环境,仿佛一切都刚刚好。因而,在特殊教育机构这个特殊的地方,在这个有人哀怨焦虑,有人被温暖被感动的地方,我却独独品出了幸福的味道。
佛家说,依赖于外境的幸福都是不可靠的。的确,当突然得知女神从机构辞职的消息时,幸福感荡然无存,我直接慌了。
在机构将近一年,我学到的方方面面数倍于前面几年,但还完全不足以独当一面。尤其aba的理论已了解了不少,但实操起来困难很大,还经常被老师批评犯各种低级错误——不经她们提点,我都意识不到。也就是说,还不能学以致用。这样想起来,仿佛跟没学也差不了太多!
虽说机构绝不止我女神这一位优秀教师,而且在长期接触中,我也与其他一些老师和家长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谊,但女神是灯塔,如果心中的灯塔熄灭了,一路上风景再好,也无心领略了。
于是,我不顾自己只是她教过的无数家长中很普通的一个这个事实,慌慌张张地联系了她。直到听她说她没有转行的打算,才稍微舒了一口气。随即可怜巴巴地请求:无论你到哪儿,把我们娘俩带上吧!
我这次的行动之迅速,已属超水平发挥了,没想到还是有几位家长在我之前就表达了跟随意愿。
女神当时也不知道她要何去何从。她说她并不想离开机构,只不过理念已有分歧,不得不离开。关于她和原机构的种种,我们作为局外人,不好置喙。但我们都是她忠实的拥趸。跟随之心异常坚定。于是,在表达了一番一塌糊涂的感动之后,她毅然决定带领我们另起炉灶。
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好在我们这几个人思想高度统一:做决定时能一拍即合,行动时能齐心协力。我们紧密地团结在女神周围,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我们成了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团结力量大。很快,我们便开辟出“咱家”的一亩三分地。虽说硬件设施简陋,但麻雀虽小,五内俱全。最关键的是: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心满意足,自得其乐。而跳跳也和他的兄弟们一起,成了王老师名副其实的学生。
女神为了酬谢“家人”的大力支持——其实主要是因为她一直念念不忘让家长专业化的愿望,立即着手举办家长课堂:用培养专业老师的方式来培养家长,理论和实操督导相结合。还需通过严格的考试。
这个消息像一颗幸运彩蛋,不偏不倚地砸到我头上。哇塞,原来梦想成真这件事可以真的存在!这不刚好就是我现阶段急需的吗?我不得不折服:有时候,女神比家长更清楚家长到底需要什么!
家长课堂的每一堂课,都能收到振聋发聩的效果。我真感觉像插上翅膀一样在专业道路上前进。
举个例子吧:咱们先不说dtt公式的内容,来聊聊做课题的基础——和孩子的关系。
长期以来,我一直自以为是地认为我和跳跳的关系不能更好。这孩子超级黏我,家里家外似乎都只和我亲近。
可是,我的一次实操被女神判定为严重不合格。她通过我的课题设置,敏感捕捉到我过分拔高了对跳跳的要求,并没有真正意义上接纳孩子本来的样子。最关键的是:亲子关系不好。
她据此推测出我俩日常相处模式——并不是我自诩的那么融洽。我和跳跳“相杀”的画面一幕幕涌上心头。我可以大言不惭地说我俩相爱相杀,可是,以跳跳有限的理解力,他会不会觉得阴晴不定的妈妈根本就不爱他……细思极恐。
我听着眼前这位“神算子”有理有据的分析,大冬天的惊出一身汗。我绞尽脑汁,也找不到辩解和掩饰的机会——找不到自欺欺人的机会了。
这次实操督导极大地震撼了我。回家后,我立即写了一篇文章进行反思忏悔,表示一定吸取教训,重新以平等的姿态和跳跳建立良好的亲子关系。
惭愧的是:几个月后,女神给我们上“怎样和孩子游戏”这节课时,我的实操又被当作典型批评。最大的问题还是亲子关系。她又巴拉巴拉进行了长篇论述。我直接无地自容。
这次课后,我再没好意思写感悟了。我心里明白,不管我看上去学到了多少,如果这关过不去,我还高谈阔论aba,这简直就是个笑话。
我立即付诸行动,甚至把课题都暂停。家里显眼的位置被贴上了用粗号笔写的“亲子关系”四个字,而且时刻在心里默念这几个字,连说梦话都是这几个字。
用这种最笨的方法坚持一段时间,竟然起了一定的效果。而今,家里贴满的我的“书法”早就进了垃圾桶,但心理默念竟念成了惯性,多次拯救我于即将失控之中(当然,除此之外,我还大量恶补心理学知识,这是一条极长的路)。
在女神的家长课堂上,类似的经历不胜枚举。每次上完课,我都会和家长分享一篇长长的心得,但每次又都写得意犹未尽,觉得用语言表达不出那种成就感。
于是,我像疯了一样的,只要遇到特殊儿童家长,熟悉的或者不熟悉的,都拉着人家极力推荐王老师的家长课堂。本来那段时间我和王老师就走得近,我的过度热情使许多家长至今尚误认为我就是王老师一托。对此,我百口莫辩,心里觉得很遗憾。渐渐地,我也就不再当祥林嫂了。
要不,再当最后一回?我真的很希望那些尚未意识到自己学习重要性的特殊儿童家长能明白:自闭症将要伴随孩子终身,纵然孩子小的时候有机构接收他们,但那只是孩子一生中很小一阶段。只有养育者才能长期陪伴和帮助他们。用科学的知识武装自己,会使将来的生活更加从容。而且,aba的原理方法,对于其他不是自闭症的特殊孩子,甚至对于NT的孩子,都是适用的。
如果继续写下去,我能写3000字的议论文来阐述家长学习的必要性。而我以前也确实这样做过。这里不再赘述。
当然,不是说只有去参加王老师的家长课堂才算学习,不管通过怎样的资源和方式,能实实在在地学到科学干预知识,并学以致用就很好。
虽然首期家长课堂的家人们都对之津津乐道,但后续家长们参与积极性并不是想象那么高。于是,家长课堂便不冷不热地持续着。但慕名而来托付孩子的家长却络绎不绝。
王老师适时地扩大了规模,重新租用了教学场地,聘请了专业老师,完善了硬件设施……比起最开始那个简陋的工作室,机构真可谓焕然一新。
只是,女神不再只是我们那个温馨小家的家长了。她要负责整个机构的正常运转,还要经常接待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新家长们。她有时忙得好几天我都跟她搭不上话。
我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是大势所趋。就像:逐渐成长起来的我们也迟早会离开“温馨小家”的庇护,各自独立去承担生活赋予我们的苦乐。而曾经风雨同舟的共同经历将沉淀成美好的回忆。曾经的点滴成长将支撑起我们面临未知苦难的底气。
回首来时的路,从最初的跌跌撞撞,到娴熟地操作跳跳;从开始给跳跳教不进任何知识的焦虑,到看着他像蜗牛般慢慢进步的欣慰。这道看似不可逾越的坎,竟在“家人们”的帮助下,不知不觉地迈过去了。
我绝不敢标榜自己现在多专业,事实上,我不过是只刚入门的菜鸟。也许凭借我的领悟、行动能力,我永远也达不到圈内那些大咖级家长的高度,但我会在专业化的道路上一直奋勇向前。
其实,仔细想想,女神教我和孩子建立关系、在生活中使用DTT、如何和孩子游戏、写社交故事、使用结构化教学、如何讲绘本故事等等。归根结底,是在教我如何去爱孩子。她也不仅仅在她的课堂上才教我们,更多的,是在日常生活中的潜移默化。而学会去爱,是一个多么宏观的课题啊,这本身就是一个需要我终其一生孜孜不倦去探索的课题。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我以前也曾想过,如果有一天,我要离开王老师和她的团队,以及曾携手并肩的熟悉的家长朋友,该会怎样痛心疾首。
当这一天真的到来时,当我选择主动开启新的航向时,我的内心竟异常平静。我只是像寻常一样跟她们道“再见”。
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面。女神已经将她最希望传递的——面对未来的勇气和自信,注入我的血液里。不管我走到哪里,不管她有多忙,我们的心一直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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