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诗写小说写剧本写评论的王尔德,彷佛有用不完的才华。这个「除了诱惑之外,我可以抵抗任何事物」的男人,因为男人而跌进了「深深处」。
140年前的1882年,时年28岁的奥斯卡·王尔德(OscarWilde1854-1900)坐船横渡大西洋到美国要展开巡回演讲。
这个已经出版诗集,经常以浮夸耽美的服装招摇于伦敦沙龙和私人宴席的美男子,被海关人员问到有什么需要申报时的回答是:「什么都没有,除了我的天才。」
有未来的男人
对于经常在报纸杂志发表充满机锋文字的王尔德来说,口吐金句跟口吐酸言都只是小菜一碟:
每个人犯了错误,都自称是经验。
我喜欢有未来的男人和有过去的女人。
除了诱惑之外,我可以抵抗任何事物。
我们这个时代的人,读书太多,所以不再聪慧,思考太多,所以不再美丽。
这个出生于爱尔兰都柏林的牛津大学高材生,不用恃才傲物,他的睥睨一切是日常的标准动作。因为,他的才情就是他自己,他就是那个才气纵横的极品之物,有血有肉敢爱敢吐槽。他写诗写童话写评论写小说写剧本,最高记录曾经有一年的伦敦舞台,同时在上演他的三部作品。
但是(人生最怕这个but),王尔德的《认真的重要》在1895年初首演成功之后,他就陷入诉讼危机,并在秋天入狱两年。
一切的繁华喧嚣美酒良人,跟所有好运都在此时一起离他远去。在狱中,王尔德写下了他逝后才出版的《自深深处》。
从表面上来看,这是一个吃好喝好睡好穿好玩好的大叔,在追悔生活。
从本质上来看,这是一个爱过恨过想过念过难过的少年,在怀念生活。
为艺术而艺术
王尔德经常被视为是,「为艺术而艺术」的唯美主义代表性人物。盛行于十九世纪下半叶的唯美主义,是十八世纪浪漫主义的延伸与变形。
面对工业革命穩定發展之後,人们该怎么面对从静谧的农业生活步入繁杂的城市生活之后的世纪末情绪呢?王尔德说:
王尔德的剧作至今仍被搬演不辍。在这动荡和纷乱的时代,在这纷争和绝望的可怕时刻,只有美的无忧的殿堂,可以使人忘却,使人欢乐。我们不去往美的殿堂,还能去往何方呢?
跟王尔德同时代的剧作家萧伯纳说,十九世纪末的剧场具有跟教堂一样的功能:俯瞰人生,质疑人生。王尔德擅长的讽刺笔法,正好可以用来刺破中上层阶级的虚伪。
人们经由王尔德的文字跟舞台角色,安全的看这些人这些文字帮他们出气。
《一个无足轻重的女人》剧作中的美国女孩教训英國人说:
你们爱看得到、摸得着、可以把玩的美,爱你们能够而且正在毁灭的美,但是对一种属于更高生活的看不见的美你们一无所知。
他写的童话《快乐王子》,在墙后过著快乐无忧的生活。但是,死后人们把他做成雕像放在高处,快乐王子说这「让我看见我这个城市的一切丑恶和穷苦,我的心虽然是铅做的,我也忍不住哭了」。
艺术高于生活
王尔德对英国社会的市侩哲学和虚伪道德深恶痛绝,他要用艺术的「美」来对抗鄙俗现实中的「丑」。王尔德认为美高于一切,艺术高于生活,艺术跟道德应该分開。
他说:「艺术是道德所无法约束的,因为艺术着眼于美丽的事物、不朽的事物和不断变化的事物。低层次的和不太需要智力的行当,才属于道德的范畴。艺术要与道德分开。」
坚信「生活模仿艺术,生活事实上是镜子,而艺术却是现实的」的王尔德,根本认为艺术不是在反映生活,相反地,是生活应该来模仿艺术。
一个半世纪之前,奇装异服夜夜笙歌必须被检讨,对男生有爱更是有伤风化。维多利亚时期的英国,认定招摇过市就是有错在先,带男朋友出入公共场合还得罪加一等。
英国小报的王尔德案报导王尔德说他一生中有两个转折点,一是上牛津,二是下监狱。
上牛津讓他得以親近詩歌,开始发表诗歌,亲近希腊文化,拜访希腊,推崇古典的美。
下监狱是因为爱上美丽的波西,他写得更多更勤赚更多来跟他快乐度日,却因而入狱。
原本欢乐繁华的,被人簇拥的生活,被按上暂停键。更糟的是,波西毫不留恋的离去。
《自深深处》这封长长长长的信,究竟深在哪里?为何而深?
自深深处爱恋
这封信写的是「关于过去和将来,关于美好变成苦痛以及苦痛或可成为欢乐」。
年轻的波西不但漂亮,而且「具有一种艺术气质初露时的萌芽迹象」。
虽然,「你的欲望所寄,不过是寻欢作乐」。但是,王尔德面对他就是没有抵抗力。
年轻的波西而且,小男朋友就是王尔德创作卡关时的通行证:
我俩情谊的追忆,是狱中伴我左右的影子,从未离开半步。夜半时影子将我唤醒,一遍遍地诉说着相同的故事。
我想起我俩经历过的街道或小河、四周的墙壁和林池、时钟所指的数字、风吹拂的方向、月色月影又是什么模样。
自深深处挥洒出来的是,恋人之间的絮语,热情燃烧的璀璨,相思折磨的灰烬。还有,再来一遍,他的回答还会是是:我愿意。
《自深深处》被改编成电影王爾德出獄之後,并没有回到已经跟他离婚的太太跟两个小孩身边。
他跟波西生活了几个月,但是,「如果你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王尔德,那一切都不再有趣」。
有人仰望星空
他生气吗?他会懊恼吗?不。他在《自深深处》已经清楚写下他对爱情的理解:
你真的以为你配得上我当时对你的爱吗?或者,我有过一时片刻认为你是值得我爱的?
你当然不配,我知道。但是爱不是市场上的交易,不是小贩们的磅秤可称量的。如同精神的快乐,爱的快乐是感受到爱本身的生命流动。爱的目的就是爱,不多也不少。
没钱没人理的王尔德,最后死在巴黎。1998年,伦敦的王尔德雕像落成,上面撰有很可以反映他一生的名言:「我们都在阴沟里,但仍有人仰望星空。」
王尔德与波西的故事被改编成电影 《快乐王子》?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