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不要把球碾爆了，小孩脑子里只有这句话。
几秒钟前，皮球飞过院子里两颗小树，蹭了几下水泥地就滚下了石阶。
“呜！”小伙伴们的惊呼中有进球的喜悦，也有幸灾乐祸的兴奋。
两三米宽的石阶是这个机关家属院的门户，走下十几梯就是一条与它垂直的坡道，运砖车时常轰隆隆地冲下来。小男孩自己的皮球就是在不久前被车碾爆的。
“给你买个皮球，自己不爱惜，以后只有不买了”，妈妈当时的话让他又羞愧又恼怒。现在被他踢出院子的皮球是别人的，哪敢和家里说赔钱的事。
小孩一边在心里祈祷，一边飞快地下了石阶。眼看皮球不听话地横穿马路，惊到了一辆下山的卡车。
对面树上一阵扑腾，一群麻雀离开了窝。他只能听见皮球、轮胎和地面摩擦的声音。不知哪来的勇气，他像老鼠一样蹿到卡车的前面，在它还没彻底刹住的时候探到车底，一手将压在前轮下的皮球勾了出来。抱着皮球，松了一口气，才不管司机的怒吼呢。
“哇，**，你不怕死吗？”一个小伙伴在台阶上大声吼道。
他也觉得自己很勇敢，而且身手敏捷。
若干年以后，每每想到这件事，我都会不自觉的屏住呼吸。那个小孩不是勇敢，而是害怕责罚。
苏格拉底曾经和年轻人探讨过勇气。究竟什么是勇气，我到现在也给不出一个没有破绽的答案。但因为害怕责罚或嘲讽而去冒险，怎么也算不上正确。
我想穿越回去告诉那个小孩，皮球被弄坏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也想告诉那个时候还很年轻的爸爸妈妈，这个小孩天资聪颖但内心敏感，不要给他太多压力。
现在的我可能还是分不清勇敢和懦弱。不过呢，无所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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