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姨过世了。
周六晚,表姐在微信群里哽咽到说不出话来。反复看了好几次,才确定那个笑骂我“好吃又讲礼”的七姨,在她当年下放的地方避暑游玩时突发脑溢血,扔下我们找我妈和我大姨、五舅去了。
有些怔忡,有些愰神。
去年国庆姐姐约了我和七姨、表姐、表妹一大群人在落雁景区野炊。七姨还笑呵呵地问我们下一次活动是什么时候,出来玩儿要记得叫上她。没想到,那居然就是最后一次见面。
家里从亲朋满座到孤灯清影,似乎是以母亲过世那天为界线。从那天起,34年的时间里,因某些原因与亲戚们完全没有交集,很多至亲早已相见不相识。每年清明拜祭母亲,在祖坟山上穿行,看着沿路墓碑上那些似曾相识的姓名,和姐姐交流,都不太确定和我们是什么关系。我们常常自嘲这是个绝症:六亲不认得。
血缘是奇特而又奇妙的。母亲过世34年,和七姨见面不到10次吧?但是每次见面,那种来自血缘的亲昵,那宛如见到母亲一般的熟悉和亲切,会抹去中间多年未见的所有阻隔。我依然是那个好玩贪吃的小淘气包,七姨依然是永远乐呵呵、说话好听的七姨。
34年里,遗憾很多,错过表哥参军、错过表姐表妹们结婚、错过表哥表弟们结婚生子、错过表侄表外甥们成家、错过表姐接媳妇儿添孙子……
去年国庆节第一次见到表妹夫和他已经上大学的女儿,第一次见到已经生了2个孩子的表弟媳妇儿,目前尚有好些未见面的表姐、表妹、表哥、表弟、表姐夫、表妹夫、表嫂、表弟媳、表外甥和表侄儿侄女们……
错过五舅过世、小姑妈过世、大姑妈过世。错过无数,只因“某些原因”。导致这些我们完全不知情。
感谢微信发明了微信群,让我能在网络世界里与亲戚们有了来往,让遗憾能比以往少那么一点。
清晨驱车去殡仪馆送别七姨,有美女对我笑意盈盈,辨认好久才认出是倩姐,小时候心目中高冷的倩表姐。等待时,倩姐说:以后多聚聚,不要总是在这里聚。怔了怔,发现如果平时不走动,真就只会在这里聚了。而这里的每一次聚,意味着老一辈又有人离开。
七姨父早年过世,这次七姨离开,和我同年的亚茹姐已经是她家这个支系的塔尖了。看着当年娇滴滴的亚茹姐有条不紊操持着七姨的葬礼。脸上满满的哀伤,却安排得当进退有度,尽显大家长的风范。这就是岁月。
时间推着大家从家族的塔底一路到塔尖,不管你愿不愿意,最终大家都会成为自己所在支系的塔尖。而从塔底到塔尖的这段路是不断地与至亲告别的路。越往上,越孤苦。
希望我成为塔尖的时刻不要到来,永远都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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