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千疮百孔

父亲的千疮百孔

今天给老父打了个电话，意思大概是，明天是父亲节，祝您节日快乐哦。本来想回家的。可是，最近有点忙，走不开。

老父应该是被我吵醒的，声音懵懵的，只回了一句，怎么这么久没打电话过来，我睡了。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我抬头看漆黑的天空，月亮还被乌云罩着。心里突然就有些愧疚。老父常年一个人在家，孤身一人。打个电话就可以让他满足，但很多时候，我也只是偶尔应付似地打电话。有段时间，我每天都打电话，他很开心，我也感觉自己是个大孝女一样，还有些暗自得意。

如果说，儿女有什么“本事”，那最厉害的就属伤害父母。对儿女来说，伤害父母是件很简单的事情。与之相比，捏死只蚂蚁看起来都要费力得多。

“人家的小朋友都有，我为什么没有？”

“你们凭什么管我？”

“求你了，别再喊我吃早饭了。”

“这个菜做的太咸了吧，你应该……”

诸如此类，我们总是比较能明白，我们说哪些话做哪些事可以伤害他们，但我们却又如此毫不在意，习以为常，然后就觉得理所当然？

我们就如同武侠小说里的冷酷杀手，快准狠，招招致命。

那日，妹妹带着九个月大的小外甥回娘家。好不容易把小外甥哄睡着，开始开饭了，因为人有些多，坐着有些挤，父亲就把桌子往外一拉，地面顿时传来刺耳的吱呀声。当时我就急了，吼了他一嗓子，“孩子刚睡着，你这样待会把他吵醒了怎么办？”我至今还能想象出我那个气急败坏，面目可憎的样子。父亲顿时愣住了，没有说话，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看到他那个样子，我当时心里突然疼了一下，但不知为什么，我还是继续数落他，搞得跟翅膀硬了，像个人了似的。

小外甥粉粉嫩嫩，又肉嘟嘟的，特别可爱。见到他的人都说长得像我爸。我也很爱小外甥，爱不释手，总觉得他坐在婴儿车里不舒服，手臂酸了累了，也要忍着抱在怀里。那应该是我第一次觉得自己在付出。孩子很有魔力，你一碰着了，就想爱他，疼他，亲亲他。他对你笑，你就好开心。他会翻身，会滚，会吃东西，他坐在小车里跑来跑去，他的每一点成长，都让你激动又开心。甚至他皱着眉头委屈的小样子，都让你觉得可爱万分。

我有时候在想，我为什么这么爱他。一是因为他是我亲妹妹的孩子，血缘是最强烈的纽带。至于二，我总是自己在心里偷偷地想，不敢告诉别人。因为他长得像我爸，几乎一模一样。抱着他的时候，我总在想，我爸小时候这么可爱么，他长大了会不会跟我爸一模一样，如果有一天我爸不在了，看到他，是不是会让我觉得欣慰。

生命是个不断轮回的过程。我对小外甥的付出仅仅那么一点点，就让我如此在乎，更何况父母对我们的付出那么多，他们对我的在乎又如何衡量。

我突然想，如果有一天，小外甥长大了，然后对我说，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管我。我定是心如刀割。

被偏爱的总有恃无恐，可怜天下父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