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荣斌母亲站在叶寒家地坝里，叶寒家的狗见到陌生人汪汪的叫着，向主人示警。叶母听到犬吠声，从屋里走出来，当她看到荣母时心里甚是纳闷。一面驱赶狗子，一面热情地说:哎呀！是大姐来了，请屋里坐！
荣母站着不动，一脸着恼的神色。
“你儿子呢？叫你儿子出来！”荣母歇斯底里地喊道。
“大姐，发生什么事了？”叶母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还记得徐州之事吧？”荣母恨恨道，“你儿子把我害惨了！”
叶母听到徐州二字，心里怦怦乱跳，想起了是怎么一回事。皱着眉头为难道:你看看我家嘛，我老公病了无钱医治，我还到处去借钱呢？
荣母见叶母双眼肿得像桃子般，眼里带着血丝，便信了几分，心肠一软，动了恻隐之心。
“既然这样你写个条子给我！”荣母道，“待你老公病好了必须还！”说完拿着叶母按了指纹的欠条扬长而去。读者朋友们想知道是怎么回事，那就听我娓娓道来吧。
二
珠海横琴，江苏华建，金鹏花园工地。
叶寒顶着烈日码着建筑材料。他浑身衣裤早已湿透，就像不小心掉进水里刚爬起来的样子。主人来电话了。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他抬起被太阳晒得黝黑的手臂擦擦额头上的汗水。
掏出手机一看，原来是他表弟张华打来的。当下按了接听键。
“喂，表哥啊，你现在在哪里发财？”张华问道。
“在深圳一个工地码材料。”叶寒道
“表弟啊，你在哪里高就？”
“我在河南安阳机械厂上班。”
“你们厂还招工不？”
“现在暂时不招。”叶寒一听，一股失望涌上心头。只好做罢，仍然每天在工地干活。
这些天，他心里一直期盼张华再给他打来电话，并告知厂里招工了。可是一连七天，张华始终没给他打电话。七天后，表弟再次给他打来电话。当时，他在拆模板，赶紧放下撬棍，掏出手机。
“喂，表弟，你好！是不是厂里在招工了？”叶寒迫不及待地问道。
“是，招工了，你叫你爸爸接电话。”
“爸，张华叫你接电话。”
叶父喝了一口水，正准备继续拆模板，叶寒把手机给了他父亲，并开了免提。
“喂，张华，你好！”叶父道。
“大姨夫，你好，”张华道。
“我这里差个小工，你要不要来？”
听到这里，叶寒说:“表弟，我来！”叶寒说道。
“不行啊，老板说需要一个中年人，这是老板说的，我也没办法，——还是叫你爸爸来吧，你再等等，下次招工我给你打电话。”
“要得。”叶父道。因他力气小，干活慢，老板心里很不满意。
张华接着说:“你先买深圳到安阳的火车票，到了安阳我来接你。”
“好的。那就麻烦你了。”叶父道。
叶寒心里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间熄灭。
当天晚上，叶父去班头办公室结算了工资。又去街上买了两套衣裤。又去药店买了治疗颈椎病的药，又给叶寒买了一本《现代汉语词典》。
“你到了那边给我们来个电话。”叶母一边把衣服放进密码箱，一边说。
“我晓得。”叶父道。
“你本来体质就不好，到了那边该吃就吃，莫太节约了。”
叶父点了点头。
“这些药你也记得带上，记得按时吃，冷得时候记得添衣服，热得时候记得脱。”叶母唠唠叨叨地说。
叶父在一旁听着。
第二天，天上下着蒙蒙细雨。工人们都没上班，叶寒撑着一把大伞，帮父亲背着包，拉着密码箱，一直把叶父送到火车站。
爸，路上注意安全，祝你一路顺风。”叶寒道。
“寒儿，我知道的，你回去吧。”
叶寒目送父亲背着旅行包拉着密码箱向进站口走去。叶父走了，叶寒突然感到心里空荡荡的。
叶寒回到工地，仔细回想这件事情，突然心里涌起一种不祥之感。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之后叶寒又踏踏实实地在工地干活。叶父走了两天，算算行程早到了，可是就是没报平安的电话打来。叶寒也给他表弟打电话，结果一连几天不管什么时候打，都是关机。
叶寒一颗心沉进了不见底的深渊。每天像机器人一般重复着同样的工作。
堪堪又是七天，张华再次给叶寒打来电话。
“我爸到了没？表弟，你这几天在忙啥子，我每次给你打电话都是关机？”叶寒劈头盖脸地问道。
“你爸到了，我手机坏了，今天刚修好。”张华解释道。
“到了就好，你厂里在招工了吧？”叶寒又迫不及待地问道。
“在招工了，你和你妈过来吧。”张华道。
叶寒听说招工了，顿时喜不自胜。听张华这么说，心想: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工地了，再也不用晒太阳了。
叶寒又和他表弟说了几句便挂了电话。随即把这件事告诉了叶母。
叶母这几天也颇为担心叶父。听说平安到达，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叶寒又对他母亲说:“妈，表弟叫我们也过去。”叶母一听，毫不犹豫答应了。
三
母子二人也结算了工资，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到了汤阴了。
天上下着雨夹着雪花。叶寒冻得上下牙齿直打架。
出站后，叶寒给他表弟打了一个电话。
“表弟啊，我和我妈到汤阴站了。”叶寒道
“你们在车站稍等，我马上就来。”张华道。
叶寒是个急性子，每隔一个小时便给他表弟打一个电话。
叶寒表弟一会说在上班，一会说在开会。等了两个小时，他说我在等车了。又过了一个小时，他表弟说马上到汤阴火车站了。
叶寒表弟给他打来电话说:“我到了汤阴站了，你们在哪儿？”
“我们在出站口右边呢。”叶寒跺了跺脚道。
“我看到你了。”叶寒表弟道。
叶寒也看见他表弟和另一个人携手从火车站侧面人行道上穿过站台广场来到他面前。
叶寒看见他表弟穿着皮夹克，剪着毛寸头。旁边那人也是。当下张华介绍那人与叶寒认识。又一起坐公交车来到了他们住处。
汤阴县是抗金大英雄岳飞的故里，叶寒心里素慕岳飞，对他的事迹也是钦佩不已。
到了地方，与张华同来的那人和叶寒等人互道再见。
此时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张华领着叶寒母子二人，穿过一条条小巷，来到一座四合院前，张华敲了敲门，一个女孩子打开了门。
开门的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子。红苹果似的脸蛋，两弯柳叶眉，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她穿着粉红色羽绒服，蓝色牛仔裤，红色安踏牌运动鞋，浑身充满朝气与活力。
“阿姨、哥，请进！”那女孩开了门，笑着说，“把你们的行李给我吧。”叶寒和他母亲迟疑了一阵，那女孩一把抢过行李。一面又自我介绍:我叫王雪。
“妈，这就是我给你说的，我在网上认识的妹妹。”叶寒笑着说道。
“阿姨好！”王雪笑着，向叶寒和叶母打了个招呼。
“你好！”叶母笑着说道。
他们走进出租屋，众人迎接出来，一面嘘寒问暖，一面又问他们吃了饭没有。我被他们的热情感染了。
叶寒看见他爸爸穿着灯草绒衣服戴着皮帽子抄着手站着，面带微笑看着他们。
“爸，你的颈子还疼吗？”叶寒走过去关切地问道。
“都已经好了。”爸爸笑着说。说完转动了一下脖子。
叶寒见父亲的脖子转动灵活自如，心里的担忧消失了。
“怎么这么多人住在这里？”母亲走过去不解地问道。
“我们厂里的工人宿舍还在装修。”一个女人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母亲笑着点了点头。
“阿姨、哥快来吃面条。”王雪笑着跑出来招呼他们。
“我们刚刚吃过了，你们吃吧。”叶寒和他母亲异口同声地说道。
大家玩了一阵，便睡觉去了。
二十平方米的卧室里是大通铺，地上铺着卡通地垫，上面是厚厚的绿色棉被。一间屋竟然睡了8个男人！他们让叶寒在最里边睡，叶父就睡在他旁边。
突然睡在叶父旁边的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咧开大嘴，哇哇大哭，拔腿就往外跑。叶寒惊愕地看着他，心脏擂鼓似的咚咚直跳。一种不祥的预感紧紧攫着他的心。
睡在那少年旁边的人见叶寒呆呆地看着那少年远去的背影，忙解释道:“这娃儿，脑子有问题，你莫多心。”
叶寒心想:看来这面里有问题。
叶寒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总想着今晚发生的事情。
第二天早上，当叶寒醒来时，看见铺上的人都不见了，绿色的被子叠成豆腐块，摆放成一条直线。他一瞬间竟然有一种来到部队的感觉。
他揉揉朦胧的睡眼，打着哈欠起床了。
他走出卧室，来到外面街沿上。
“哥，早上好！昨晚睡的好吗？”王雪扑闪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笑着问道。
“还好吧！”叶寒伸着懒腰道。
说话间，王雪挤好牙膏，把水杯递给他，道:“哥，请刷牙！”
“哎呀！我自己来就行。”顿时他有点受宠若惊。
“没关系的，我们这里都这样的。”王雪解释道。
“哦，看来你们厂还挺人性化的嘛！”我笑着赞叹。
四
汤阴县街上。
“哥，你以前进过厂没？”王雪看着叶寒问道。他和刘晶露肩并肩地走着。他们一面走，一面聊天。
“我从学校出来就进厂。”叶寒笑着点了点头。
“妹妹，你呢？你是第一次进厂吗？”
“是啊。”她笑着说道。在说话时，我看着她的眼睛，总想在她眼里看出点什么。
“那你在厂里做什么岗位？”
“我在看温度表。”
突然，叶寒看见他母亲跟着另外一个女人走着。她们也边走边聊，叶母不时仰着脖子哈哈大笑。
“妈！”叶寒喊了一声，叶母回过头来，看见叶寒和一个女孩子走着，朝他眨了眨眼睛，又向王雪努了努嘴，便回过头去和那女人继续聊天。
“走，哥，我们去看看手机。”突然，王雪笑着拉着我的手走进了一家手机店。
在手机店门口，叶寒看着母亲的背影渐渐远去。
“帅哥，美女，欢迎光临。”手机店营业员笑着热情地招呼着。
王雪在店里随便地看了看，又走了出来。我们继续走着。继续聊着。
“哥，我说一个谜语，你来猜猜。”王雪笑着道。
“好！你说。”我笑道。
“嗯，船上下跪，打一中国省名。”王雪皱眉思索了一阵说道。
“湖南。”我搔了搔头道。
“哈哈，你错了，再猜！”王雪笑着，一脸得意之色。
“贵港！”
“错了。再猜！”
“贵州。”他一拍脑门，恍然大悟。
“嗯，对了。”王雪笑着点了点头。
“哥，小心，车！”在过一个十字路口，我刚走到马路中间，突然，一辆小汽车冲过来，王雪大惊，一把拉住他。
“不好意思哈，害得你担心！”他抱歉地道。
“还好！”她长吁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说道。
越走越偏僻，行人稀少。过了一会来到一座小卖部样式的房子前，王雪推开门，里面的人一拥而上。
他吓得连连倒退了几步。
王雪看着他笑道:“哥，他们只是想和你握手。”
他尴尬道:“你们刚刚那情形吓到我了。”
叶寒目光在室内一扫，看见他老表在和几个女同事嬉戏打闹。我走过去正色对他说:“等下我跟你谈点事。”
老表点了点头。
王雪领他在前排坐下。一时间，他们开始唱着歌，拍着掌笑着、闹着。他被这种热闹的气氛深深感染了。
“哥，上去介绍一下你自己呗！”叶寒旁边的一个女孩笑着对他说。他愣在当地，心脏像在地上跳动的篮球。那女孩推了推他，他才慢条斯理地走上台。站在台上他的嘴就像生锈的铁门——怎么也打不开。大脑里也是一片空白，他皱着眉头苦苦思索着。下面坐着的同事都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他结结巴巴地说:大……大家……好，我……我叫……叫叶寒，很……很高兴……高兴认识大家。他结结巴巴地介绍完了，长长吁了一口气。
“唱一首歌吧！”台下有人起哄道。他怔怔地站在台上，张了张嘴，脑子里的歌词都跑到九霄云外去了。
“你们就别再为难哥了。”王雪解围道。
叶寒向她投去感激的一瞥。回到自己座位上坐下。
叶寒一转眼王雪不见了。他正四处寻找呢？突然抬头看见她站在台子上，开始介绍天津天师的产品:蚁王神酒、虫草菌丝体胶囊、高钙维素、多口味咀嚼片。只见她在黑板上写下这几种产品，然后一一介绍。
介绍完后，大家异口同声地笑着拍着手说:“唱一曲，唱一曲！”
王雪面带笑容，清清嗓子，亮开嗓子唱道:“为了出人头地，我们一样来到这里……”
唱完后室内响起潮水般的掌声。
唱完歌，王雪又开始讲课，在长达两个小时的讲述中，她不看书本，张口就来，一边说，一边在黑板上写。叶寒看得惊奇地睁大了眼睛，暗暗点头称赞。
王雪讲完课，又在他旁边坐下。
“王雪妹妹，你太厉害了！”叶寒看着她笑着竖起了大拇指。眼里盛满了崇拜。
“这没什呀，你在里面呆久了，也会做到的。”王雪笑着鼓励叶寒。
“我？算了吧，”叶寒搔搔头，“做个自我介绍还紧张得很，还想讲课？”
“慢慢来嘛，你上台次数多了，就不紧张了。”王雪看着他，眼里满是鼓励之色。
突然王雪向门口跑出去看了一下，说：领导来了。
室内顿时安静得落针可闻，那领导走进来，室内之人都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领导好。那领导把茶杯放在讲台上，向大家点头致意！又示意大家坐下，接下来开始谈他自己的人生经历。
听完课后，王雪带着他回去。一路上他们有说有笑的聊得可开心了。
“哥，在里面开心吗？”王雪笑着问道。
“嗯，开心，你们这个厂太有趣了，坐着看黑板，唱歌钱就来了。”叶寒点了点头好奇地说道。
“哥，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疑问，过几天你就知道是不是可以坐着赚钱了。”王雪一本正经地说着。
五
宿舍里。
叶寒看见他表弟在和几个人打牌，忙招手示意他出来。张华看了他一眼，丢下牌便跟着他来到外面僻静处。
“你不是叫我过来学技术吗？机械厂呢？你可能连机械厂的门朝那边开的都不知道吧？”叶寒狠狠瞪视着他。
“你先了解下这个在说，如果7天后你不做，我给你介绍机械厂，如何？”张华先是愣了愣，后来正色说道。
“好吧，我倒想看看你们这到底是个什么项目。”叶寒点了点头。
“这就是农村老太太说的坐着挣钱。”表弟一脸兴奋地说。
“你以为你是谁啊，还坐着挣钱？”
“你不相信？”
“我还真不相信？”
“那农村几千年的皇粮国税都免了，这总不假吧？——所以要相信奇迹，胆子要大，要勇于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这个社会往往是撑死胆大，饿死胆小的，告诉你这里还真能坐着赚钱！”他表弟睁大眼睛，理直气壮地说着。
“你说的也有道理，那我问你，产品呢？”叶寒双手一摊，看着他问道。
“你们两个就不要一个钉子一个眼了，好不好？”王雪打着圆场说。
见王雪来解劝，叶寒便不再和他老表争吵了。吃饭时，叶父说:你和表弟吵啥子？你不相信他，难道连我也不相信？叶母道:“我昨晚做了个梦，梦见去世的父亲叫我赶快走……”叶父板着脸道:“你又来瞎掺和啥？你们两个是不是铁了心要和我闹？”叶寒道:“老表既然说是做销售那产品呢？看不到产品我心里不踏实！”
“我不是跟你说了，这是无店面销售。”张华解释道，心里甚是抓狂，心想:好在我先叫大姨夫来，若先叫表哥来铁定坏我大事。叶父见叶寒冥顽不灵，恨恨道:“你们不相信可以走！我成功以后也认不得你们！”叶寒惊愕不已，一向疼爱自己的父亲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几天不见竟然变得这么冷漠！母亲不言语了，叶寒也哑口无言了。
下午去串门，我和王雪走过大街，来到巷子里一个领导家。王雪敲了敲门。室内传开一阵踢踢踏踏走路的声音，过了一会，门开了，一个女子探出头来看到王雪道:“请进！”我们迈步走了进去。王雪和那领导握了握手。
“这是新来的哥。”王雪接着又道，“哥，这是游领导。”
“游领导好！”我叫道。
“请坐！”游领导示意叶寒和王雪坐下。
“兄弟，来这里还习惯不？”游领导看着我问到。
“刚开始不习惯，现在都习惯了。”
“嗯，那就好！”游领导又道，
我点了点头。
“有没有觉得这里和其他地方不一样？”
“这里的人都很热情！”我颇有感触道。
在叶寒和游领导谈话过程中，王雪始终聚精会神地听着，不时点头赞同。串门结束，叶寒和王雪又一起回到他们宿舍。
时间一天天过去，眼看七天考察时间已到。
这天，我陪着王雪去逛街，在街上走了一会儿，她走进一家服装店。看见一套淡粉色的羽绒服，脱掉外套递给我，我一把接住抱在怀里。她穿上那件衣服在镜子前照了照，笑问道:“哥，你说这件衣服，我穿上好看吗？”我点了点头，说道:“好看！”王雪问销售人员:这件衣服多少钱？那销售人员说:“168！”王雪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恋恋不舍地把衣服挂回衣架上。我大惑不解，道:“妹妹，你可以砍价啊，砍价可是你们女孩的特长！”王雪看着我的眼睛道:“我以前卖过衣服，我一看就知道那衣服不值这个价！海澜之家的东西都是一口价。”我看得出她很喜欢那件衣服，因为她出来时向那件衣服望了好几眼。我牵着她的手道:“妹妹，我买件衣服给你！”王雪愕然地看着我。我说:“我看得出你很喜欢那件衣服！”
“哥，要理财！”
“我知道，只此一次。”
“那好吧，谢谢哥了！”王雪掠了掠头发，我看见她眼睛里闪着喜悦。于是，我微信支付了168元。
从服装店出来，我看见父亲从中国邮政储蓄银行出来。手里提着袋子。爸爸说:“我到处找你，原来你在这儿，快跟我回去。”
我跟着爸爸回到了宿舍。爸爸从袋子里拿出5600元钱交给我们宿舍那领导。
“我儿子和我老婆同意加入直销。”叶父欣然道。
叶母和叶寒在一旁听着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那领导收下钱道:“欢迎你们加入！”
下午王雪讲完课把叶寒和他母亲请到讲台上宣布:叶寒和他母亲正式加入我们团队，大家欢迎，说完首先鼓掌。
坐在下面听课的学员也纷纷拍掌。一时间教室里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叶寒和他母亲一脸兴奋。
一天，叶父因坐骨神经疼叶寒陪着他父亲去汤阴人民医院看病。“寒儿，我把你和你妈叫来，我的任务完成了，剩下的靠你们了。”叶寒通过听课得知叫两个人来，让他们加入，每人交2800元，就算完成任务了。于是，叶寒便给他的同学和以前厂里的同事打电话。
叶父去医院检查了，医生开了一些药嘱咐别干重体力活。
叶寒一家三口转眼在传销组织呆了三个月，由于都没骗来人，打工挣的钱也用得差不多了（因传销组织既不包吃，又不包住），这天叶父对叶寒母子说:“我们全部呆在这里也不行，我决定了，我去常州你三姨夫工地打工挣钱！你和你妈好好在这里发展下线。”
“还是我出去！”叶母道，“你身体不好就留在这里。”
“你至今一个人也没骗来，你还要加油。寒儿至少把他一个同学骗来了，你们要好生伺候，争取把他稳住。”
叶寒母子知道叶父性情固执，他决定的事，谁也无法让他改变主意。就这样叶父去了常州打工。
叶寒天天给他同学挤牙膏，倒洗脸水甚至帮他把内衣内裤都洗了，就是希望他加入。结果七天以后，他同学看到三年后出局有104万并不心动，让他交2800元，他说什么也不干，最后离开了。
街基上有一个石头台子，台子上放着一个燃气灶，一米多远处放着一个煤气罐，一根导气管接在燃气灶里。灶上放着一口铁锅，里面热油滋滋价响，李霞把盆子里的白菜倒进锅里，锅里冒出一股热气，她用锅铲翻炒着。突然煤气罐上吐着火舌，嗬嗬地笑着。她兀自炒着菜。叶寒从屋里出来看到这惊险的一幕惊恐地叫道:“煤气罐着火了！”李霞回头一看，吓得花容失色，扔掉锅铲就跑。
团队领导听到惊恐的喊声迅速来到街基上，看到火势凶猛，旁边女生宿舍的门都着火了！幸好除王雪外其他女生都起床了。
领导煤气罐一推，煤气罐顺着台阶咣啷咣啷地滚到地坝里兀自吐着火舌，嗬嗬地笑着。
“王雪儿！王雪还在里面！”李霞哭着喊道。叶寒一听王雪还在屋里，迅速地把一床被子在水缸里浸湿，披在身上就从“火门”里冲了进去，她看见王雪手足无措地蜷缩在宿舍角落里，只穿着粉红的内衣内裤，显然刚起床。叶寒用湿被子裹着王雪就地一个打滚就到了门外，此时门口的火小了一些，消防员正手持灭火器正在灭火。
过了一会火灭了，叶寒看见大家都看着他，才想起自己兀自抱着王雪，脸一红把王雪放在地上，她兀自浑身颤抖，过了一会，她赤着脚，害羞地跑进屋里换衣裤去了。叶寒这才感觉手臂疼痛，他把手臂放在眼前一看，手臂破了一块皮。其余完好无损。叶寒去医院里包扎了。
“你好点了吗？还疼吗？”王雪看着叶寒手臂上的纱布关切地问道。
“不疼，只要你没事，我就放心了。”叶寒笑道。
王雪眼圈儿红了，动情地说道:“我真没想到，你会奋不顾身地救我。”
“这没什么，你不用谢我！”
正在这时，叶寒母亲焦急地走来说道:“寒儿，原来你在这里，你爸病了回家了。”
“妈，你是怎么知道的？爸病得严重吗？要不要紧？”叶寒迫不及待地问道。
“是你三姨给打电话告诉我的。他说，常州那里医药费太贵，他要回家治疗。
王雪见叶母到来便悄悄地走了。叶寒只顾说话完全没注意王雪已经走了。
“妈，我要回去看看爸。”叶寒道。叶寒回到宿舍，去领导那里请假。
“让你爸，在家安心养病，你回去也于事无补。”领导劝道。
“我决定要回去。”叶寒固执地说道。领导见叶寒执意要走，点头答应了。
叶寒去女生宿舍叫来王雪说:雪妹，我爸生病了，我要回家，我顺便骗两个人过来，你放心，我会坚持做直销的！”
叶寒又去见了他表弟，叶寒对表弟道:“我以前和你吵，现在我觉得这个工作也蛮可以的，我回去探望我爸就邀约两个人来。”
“你要注意说话方式，千万别说来看黑板。”
叶寒点了点头，当天下午乘坐火车回到了家。
“爸，你好点了吗？”叶寒回家看见父亲就问道。
“我感觉吞咽有些困难。”叶父道。
“那你去检查了吗？”叶寒追问道。
“没有……钱……”
“爸，生病了就要去看，千万别心疼钱！”
第二天，叶寒陪着叶父到了乐至县人民医院去做了胃镜，又化验了血。检查报告要下午才能拿到。中午父子二人各吃了一碗面，便在医院前面的凉亭里休息。公园湖旁垂柳依依。
正在这时叶母打来电话。
“你爸爸的病好点没？寒儿。”叶母关心地问道。
“还没有，我陪着他来看病。”
“妈，你在上面还好吧？”
“不好！这里在搞打击！”
叶寒一听，心里凉了半截，寻思:看来这个真是非法的？
叶父看到叶寒惊恐、悲伤的神情问站起来道:“寒儿，你妈那里怎么了？”
叶寒不善于撒谎，于是诚实地说道:徐州，在打击传销！
叶父一听，愣怔不已，他神情颓唐地一屁股坐倒在地，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徐州，铜山县，某村。
一辆巡逻车在村里进进出出一个警察手持喇叭说道:“各出租户注意，里面凡事住着传销人员，叫他们马上离开！”
叶母和他们团队领导，以及其他团队领导被警察带到一个大广场里。广场里黑压压的都是人头。
“大家都醒醒吧，要靠劳动才能挣钱，大家都离开这里，别在执迷不悟了，你们要知道传销是犯法，骗钱的害人的！”
于是一群人便往火车站走，有的就准备搬迁到其他省。警察走后，叶母和王雪他们就往山上跑，晚上就住在山洞里，大家又渴又饿都不敢下山。
“爸，你怎么了？”叶寒大惊。赶紧扶晕倒的父亲在条凳上坐下，捏了捏他人中，叶父才醒来。
“你妈那里怎么样了？”叶父醒来就说，“快跟她打个电话。”
叶寒拨打他母亲的电话，却关机了。
“爸，也许这就是领导说的正面打击吧，相信很快就会过去的。”叶寒安慰他父亲道。
过了几天叶母说严打过去了，叶寒想起回家骗个人回徐州。他去了保安他同学荣斌家。他同学当兵去了，只有同学的母亲在家。叶寒以前去过他同学家。荣母很热情地招待叶寒在他家吃饭。席间荣母问叶寒你妈在做什么？
“我妈在徐州制衣厂里打衣服。”
荣母一听在厂里做缝纫工，便问道:“你问问你妈厂里还招不招人，我想去。”原来，荣斌当兵去了后，荣母一人在家，荣父远在新疆建设兵团，总想出去闯闯，但苦无门路。叶寒见她主动上钩，当下说道:“我今晚打电话问问我妈吧。”
于是互相留了电话号码，叶寒吃了午饭就回家了。
回到家，他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爸听。
叶父一听，顿时又惊又喜。第二天下午，叶寒给荣母回了电话:厂里招聘，后天出发。
出发那天，叶寒带着荣母来到他家，（叶父去县医院拿药去了。）一齐坐车去徐州。
“妈，这就是我跟你说的荣阿姨！”叶寒介绍道。
“姐姐，走，我们去逛街。”叶母笑着说道，“今天，轮到我买菜。”叶寒看见王雪和几个女孩子手里提着苹果，有说有笑的。
“雪妹。”叶寒惊喜地叫了一声。随即向她们走去。
“哥，叔叔的病好了吗？”王雪问道。
“好多了！”叶寒道，“我带了一个人来。是带了一个妇女来，是我同学的母亲。”
“好哇，你真厉害！连妇女都骗来了！”一个女孩笑着打趣道。叶寒和他母亲和荣母一齐回到了宿舍，王雪他们去厨房做饭去了。那领导看到来了新朋友，笑容满面地迎上来热情地请荣母坐在沙发上。
“这是我们服装厂的拉长。”叶寒介绍着。
“拉长，这是我老乡。”叶母也介绍道。
“欢迎你加入我们公司。”那领导道。
“拉长，那我啥时候可以上班？”荣母迫不及待地问道。
“嗯，培训几天，合格后就可以上班了。”那领导接着说，“你坐车劳累今天先好好休息！”那领导和荣母拉起了家常，荣母一下子就感到好亲切，感觉那领导和蔼可亲，没有一点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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