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恢复意识时，阳光依旧刺眼，那个女孩再次推开门，让我为她取名字。
一切都在重复。
必须为她取一个名字，时间才会继续，否则女孩就会保持歪头朝我笑的姿势不动。
这个女孩叫安娜。
安娜重复着我经历过多次的行为，重复着问我听了多次的问题，到了晚上，安娜依旧没有走，我照旧让她睡到沙发上。
就这样迎来新的一天，同样的事情，重新发生一遍。
我的意识越来越清醒，最初我无法抗拒脑海中让我做选择的声音，现在我已经可以越过它独立思考。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在做什么？
我想我是一个被制造出来的“人”，我在一款游戏里，和一个女孩谈恋爱。
我为什么会越过造物主为我设置的程序，拥有独立的意识呢？
这不是我可以回答的问题。
我唯一能做的，是让这个游戏进行下去。
一旦程序“醒”了过来，就再也无法忍受千篇一律的重复了。
恋爱养成游戏是利用“选项”通过关卡的。选择A会发生这件事，选择B会发生那件事，有的事件会令情节陷入循环，有的则可以令情节向前推动。
按照我脑海里的潜意识——现在想来，那应该是造物主给我的“人设”——这个叫哲的男生，自私、怕麻烦，但心地不坏。
从他对待女孩的冷淡就可以看出来。
之前的“选项”都是按照“人设”选择的，为了将游戏玩下去，我决定多尝试一些可能。
很多选项都是无意义的：比如接受女孩告白、巧克力、吻那三个问题。无论回答“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会”，还是“不会”，都不会影响女孩留下来的情节。
关键的问题应该是让女孩睡在哪。
在此之前，作为“程序”的我，一直根据“人设”的性格选择“沙发”，那仿佛是正确的选择，这一次，面对9号女孩，我选择了选项的第二项——“你睡床吧”。
9号女孩露出羞涩的表情，身子忸怩起来：“那不是哲的房间吗？”
脑海中出现选项——
没关系的，我睡沙发。
对啊，所以我也睡床。
我当然选了第一个。
9号女孩很开心，又有些难为情，她站在卧室门前拧宽大衬衫的下摆。
“'哲，我会好好睡觉的。”
心里像有什么在水面上滑过，又快又轻。那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我却连它一根蛛丝般的细节都探不到。
我躺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再睁开时，一个戴猫脸面具的人，双手高举一把刀，刀尖冷冷地指向我。
脑海中发出惨叫。
是我的声音。
到处都一片漆黑。
太阳刺眼，我睁开眼睛，一个我从未见过的女孩推开卧室的门，笑着对我说话。
我和她交谈，回答她的问题，到了晚上留下她，让她睡沙发。
夜晚来临，我闭上眼睛。
04.
我在一片阳光中醒来，看到那个穿我衬衫的女孩，听到她让我取名字。
“114号。”
“我喜欢这个名字，我就叫114号了！”
从我被戴猫脸面具的人杀死，陷入无意识的状态，到再次觉醒，又经过了105次循环。
这是我命令自己将所有女孩都以数字命名之后。
在那之前，我经历了多少次循环，我不敢想。
每一段造物主制造的“程序”，都在重复这种循环吗？
机械枯燥、周而往复。
如果我也是人，也许早就被这种无限循环折磨疯了。
我忍着头痛，努力回忆之前的情节。
女孩睡沙发，会陷入无限循环。
我睡沙发，会被戴猫脸面具的人杀死，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在119号女孩那里，我发现了一个隐藏很深的细节。
女孩弯腰为我捡袜子的那个场景，右下角有张纸。
大部分的字被上面的袜子遮住，但可以看得一些关键词：破门而入、猫脸杀人魔、注意安全……
那些睡在沙发上的女孩应该和我一样，被猫脸杀人魔杀害了。
我睡在卧室里，没有被杀，但因为女孩死了，所以游戏同样进行不下去，进入循环。
谁都不能睡沙发。
当119号女孩问我睡哪里时，我回答：“你睡床吧。”
119号女孩羞涩地说：“那不是哲的房间吗？”
脑海中出现选项——
没关系的，我睡沙发。
对啊，所以我也睡床。
我选了第二个。
画面切换到卧室，我和119号女孩躺在同一张床上。
女孩穿着我的衬衫，身体侧躺，含情脉脉的看着我。黑色的长发铺洒在她的后背，让她看起来像一只纤细的蝴蝶。她的睫毛很长，鼻头很翘，樱花般的嘴唇微微张开，好像在祈求着什么。
“哲，你喜欢我吗？”
喜欢。
不喜欢。
按照我的“人设”，我应该回答“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喜欢一个莫名其妙的不速之客呢？
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个女孩。
可我回答了“喜欢”。我不知道游戏是否循环过这一幕，之前的我又是如何回答的，我只知道此时此刻，我想喜欢119号女孩。
仿佛我应该去喜欢谁，也许是眼前的女孩，也许是记忆中别的女孩。
女孩露出一个很古怪的表情。像在哭，又不像，好像在拼命忍耐什么。她对我笑了，不是之前那样甜甜的，是一种令人难过的笑容。
我的头好痛。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表情。
有一个女孩，曾经对我做过这个表情。
这不是我第一次进行到这里了吗？
在这之前，无数个我已经循环过这一幕了吗？
女孩坐在床边，背过身，肩膀瑟瑟发抖：“哲在撒谎。”
下一幕，女孩忽然双手高举利刃，刀尖冷冷地指向我。
“你去死吧！”
脑海中发出惨叫——是我的声音。
眼前一片漆黑……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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