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像一片烧红的盲板懒洋洋地挂在天空,懒洋洋地照。尽管是夏天,但家里的夏不是东营的夏,家里的夏稍微有点热,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却热得恰到好处。大地上的一切仿佛沐浴在温泉里,透出一股懒洋洋的韵味。在这个农村集市,除了摆摊的人所有人都显得懒洋洋的,难得的集会难得的放松。
张立春其实并不喜欢热闹,如果不是母亲硬拽,他很少会来集市。要是非买东西不可,那他直接买了东西就走。但这次不同,陪母亲是他最大的目的。
远远望去,花的绿的遮阳伞如同一朵朵艳丽的鲜花开在人头攒动的集市上。每个人都是集市上的音符,他们吆喝叫卖,他们讨价还价,他们互相寒暄,他们流动着交织在一起,奏响了令农民陶醉的交响乐。
张立春只能把西瓜放到他远房二姐那里——实在是拿不动。回头跟着母亲从蔬菜摊开始逛起。绿的韭菜,紫的茄子,红的胡萝卜,白的花菜林林总总摆满了摊位,像五颜六色的精灵跳动在买菜人的眼里。许许多多或老年或年轻的妇女在摊位前挑挑捡捡,有的装袋子,有的过称,有的问价,摊位前来来往往一派繁忙景象。母亲也加入了挑捡行列,就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根本没翻起一点浪花。随着母亲一样样的挑拣,他的手里不一会就已经提满了各种各样的菜。
“再买一捆韭菜。”刚要走,母亲转身又钻进人群,“这菜你可要多吃点。中午炒着吃,晚上包饺子吃。”张立春只能无语地望着母亲的背影。
突然,一声格外响亮的大叫从不远处响起,周围的人包括张立春都不约而同地把头扭过去,那整齐划一的动作就算提前排练也不一定能达到这么整齐。他随着人群的脚步不由自主地走去,不一会儿已经围成一个大圈,哪怕拿圆规也不能画这么圆。而焦点的声音如同圆心操纵着大圈。
“你他妈抓胡人还抓胡到家门口来了啊!赶紧还钱,要不然老子弄死你。”张立春抻着脖子往里望,圆里一共三个人,一个留着板寸头高高瘦瘦的小伙子横眉冷对。他一手掐腰一手指着对面两个一看就是外来摆摊的人破口大骂,那架势仿佛他拥有了金手指,只需一指,对方就会乖乖服从。
对面的人也不甘示弱,瞪着两个眼珠子像斗仗的公鸡和他对峙。另一个人把散落一地刻有号码的乒乓球收拾到桌上一个绿色不透明的布袋里,桌子上还摆了些洗发水香皂之类的东西。周围的人只是看着不时地指指点点,并没有要帮手的意思。
“唉!毛驴又犯病了。”张立春正看得起劲,旁边人叹息着说。
“这个驴操滴,刚劳改回来又想进去。”另一人接过话。
“他这个人一天不吃饭行,一天不打架估计能憋死。”
“哎?这怎么打起来了?”又出现一个声音问。
“你刚来的不知道,这不是那两个人弄个小球说抓奖,最大奖是一台液晶电视,要是没中奖必须花30块钱买他们的洗发水。毛驴抓了十几次没中,说他们做假,这不打起来了嘛。”第一个说话的人像个万事通一样急忙抢着解释。
张立春刚想听他们继续聊天,场地中双方已经推搡起来,只见那个叫“毛驴”的人被摆摊的一把推了个趔趄。“操,我没抓着你手按进袋子里吧,你自己愿意还怨到我了?”那人膀大腰圆,嗓门也高。
毛驴站稳后立马冲了过去,与摆摊那人厮打在一起。旁边捡小球那人扔下手里的东西喊着“别打了别打了”跑过去一把抱住毛驴,另一人趁机拳打脚踢。
这么明显地拉偏仗,张立春都有点看不过去了,正想着去劝劝,可还没等走到他们身边,看到从另一边冲进来三个人,二话不说对着两个摆摊的一顿爆揍。不一会儿,摆摊的人满脸鲜血地躺在地上。
“奶奶滴,欺负人还欺负到家门口来了。”其中一个三十多岁染着黄毛的矮个子对着被打倒在地的摆摊人吐了口唾沫愤愤地说。
“报警,我要报警。”摆摊的人躺在地上捂着鲜血直流的鼻子含糊不清地叫嚷。
“我让你报警,我让你报警!”毛驴跨前一步照着那人的肚子踢了两脚,直到那人弓成大虾嘴里急急忙忙地说:“别打别打,不报了不报了。”毛驴停了脚,“你记着,走到我的地头,给我消停点。”毛驴蹲下来指着那人的鼻子咬牙切齿地说:“给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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