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望之约已至,花城佩上了弯刀厄命,在太仓山崖上懒散地踱着步。走一步,靴上银铃就脆生生地响一声,在山风中有一丝诡异的寒意从他脚下蔓延开来。石缝里的杂草还挂着晨露,天边云层好似开了个洞,晨光从上方漏了下来,奢华地铺了一地。
“花城主,久仰大名。”一老翁从竹林掩映中现身,头戴玄观,身着素衣,面容清瘦,神色矍铄。轻飘飘地抬手作揖,却教人看上去并没有不敬之意,反而一派仙风道骨的气质。
花城挥了挥手,脸上端着惯常的笑容,语气却透着不耐烦:“请吧!”
这明玄派掌门自然是实力不俗,不见如何动作,背上长剑已然出了鞘,刺向花城咽喉。花城微一偏头,并指为刀,轻巧地拨开剑刃,顺势手腕翻转、向上一挑,长剑脱手。老翁飞身而上,握住剑柄,当头刺下。瞬息之间,两人已经连过三招,身手轻盈,动作凌厉,就算是风信、慕情看了,估计也会叫好。
三招下来,花城都是四两拨千斤,并未进攻,甚至神情慵懒。这是约战的规矩,不管来者身份实力,花城都必须让对方三招,给足机会。三招之后,就必须正面应对这位鬼王急风骤雨般的进攻了。
整个江湖,乃至上天庭,都知道这位“血雨探花”刀法诡谲,出招难以预测。眼看着弯刀厄命冲着自己心口而来,下一秒已经捅进了腹腔。挡也不知道往哪挡,避也不知道往哪避,往往几招下来,对手都是满身伤痕。厄命的走势诡异,灵活多变,不像仙门大派,一招一式都有详尽的记录。他甚至没有招式,就凭借猛烈的攻势和出人意料的转折,打得多少高手节节败退。
老翁深谙此理,想必约战之前就苦思应对之法,把赌注押在了前三招,想要一击制胜。花城又岂是好对付的,第一招就挑飞了他的剑,破了他的进攻节奏,扰乱剑法轨迹,还顺带着消耗对手体力和气势。三招下来,毫发无伤。
老翁脚步不停,转而猛攻花城下盘,刀剑相撞,山崖上铮铮之声不绝。打得正酣,老翁败势已现,却突然劈手袭向花城脑后,花城心中疑惑,一回头脸色就变了,阴恻恻地睨着他的右手——手中是颗珊瑚珠。这珠子本是谢怜的耳坠,赠予花城后,花城当作发饰在小辫上挂了几百年,今日却叫一个凡人抢去,他的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不知这老翁怎么就道听途说,得知花城辫子上的珠子是心爱之物,愚蠢地曲解为花城的弱点,想以此要挟,没想到是触了阎王爷的逆鳞。
花城冷笑:“谁让你拿的?”
这老翁好歹是一派掌门,平日里自然不会有人对他如此嚣张。见花城不快,自以为得计了:“花城主,只要你肯承诺对外宣称,此战我凌羽和胜出,这珠子即刻奉还!”
花城笑意更深:“哦……那容我问一句,你哪来的资格,和我谈条件!?”
“哦”字还没说完,厄命已经飞出,直取凌羽和咽喉。凌羽和匆忙应对,却惊骇地发现,厄命无需花城控制,飞在空中自行与他过招,而花城在他前方一步、一步慢慢走进:“告诉那些编排我的人,别动歪心思!”
下一刻,一声惨叫惊起山崖对面的一群鸟,一只手臂砰地砸到地上,花城用手指拂去珊瑚珠上的灰尘,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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