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心病

昨天晚上给妈打了电话。

我：“妈，你的肋骨还很疼吗？”

妈：“疼得很，不敢动。”

我：“哦，伤筋动骨一百天呢，你好好修养，幸好还是骨裂，如果是骨折，还得动手术呢。如果我爸爸不在家，你就看看电视，刷刷抖音，打发时间。”

妈：“哎，我净做梦，梦见你姑、你姥爷……，这些去世的人。”

我：“妈，我就怕你躺在床上瞎胡想，你多想些好事儿。你就想着不用干农活了，我爸还伺候你。”

妈：“你爸伺候我啥，天天做米汤。”妈妈的语气里带着气。

我：“你再想想，你的几个孩子都成家立业了，你再也不用像过去那样伺候几个孩子上学了，你多有成就呀？”

妈：“哎，媛媛（我弟媳）还不要男孩。有啥成就？”

几乎每次和妈聊天的话题，最终都要归结到没有孙子上，我再也没法劝她，劝的多了，她不仅会埋怨我不理解她，还会唠叨老家谁谁都好几个孙子。如果顺着她的话走，她会越说越来劲，什么骂人的难听话都能说出来，然后就是哭。我曾经不理解，也曾想改变她。但是根本改变不了，反思我自己，作为一个受过教育八零后，深切体会到改变自己认知的难度，何况一个思想传统的五零后？

我安慰妈，这几天准备回家看她。

挂了电话，我赶紧跟妹妹商量，告诉她我打算今天请假回老家看妈。

但妹妹的一番话，又打消了我今天回去的念头。妹妹提醒我，即使我回去也治不了妈的心头病，不如一块回去，几家人在一起热热闹闹的，也能转移她的注意力。

可我坐在办公室，仍旧放不下她。也许，妈这一生都无法放弃要孙子的执念；也许，妈的晚年会带着没有孙子的压力，在村子里无法真正直起腰、昂起头；也许，妈会因为奋斗了一辈子，却无法传承几间房子，而遗憾终生。

有人说，人应该活出自我，什么是自我？关注自己的需求就是自我？可是在她的观念里，她的需求是孙子，满足了，就是实现了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