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上真正的高峰可能被云雾遮盖了数百年之久,这种云雾主要朦胧在民众心间。终于,这层云雾在历史的风尘中被拨开,陶渊明的身影逐渐深入人们的心中。
他既有儒家济世安民的情怀,又有道家自然和平的风骨。早年有“猛志逸四海”的志向,但在尝试了无数次仕途后,逐渐认清了官场的腐败,济世安民的满腔热血也化为了泡影。一个“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高洁形象回归田园,这才发现自己“性本爱丘山”。田园并不尽如陶潜诗中所云的那么美好,毕竟生活的重担依然在他的肩上,但他从未因此而感怀做官时衣食无忧的日子。如逢丰收,它就“欢会酌春酒,摘我园中蔬”;如遇灾年,他就“夏日抱长饥,,寒夜列被眠”;他性嗜酒,醉后便对客人说:“我醉欲眠卿可去”。全然是一个率真自然的人。当然,乱世中的田园是他心灵最好的寄托,但它只是此岸理想。人心是不被束缚的,所以陶潜又创造了一个彼岸理想——桃花源。桃花源以故事的形式呈现,故事的结尾又人为地加以神话色彩,使它与凡尘俗世的距离,变成了一条没有尽头的长河。那些以名声、学识、姿态相标榜的“高人”也不能触及它。像这样老有所终,壮有所用的大同社会,终究只能用文字的形式所展现,是人向往。
也许是太过美好,所以人们更加不追求那些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了,反而是“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情怀,更容易触动读者。但对于这首饮酒诗,王安石最推崇的却是前四句,高度评价他“奇绝不可及”,“由诗人以来无此句也”。细细想来,的确是这样。在热闹的“人境”中,也完全能够营造出偏静之境,其关键就在于“心远”。这种闹中取静的境界,我想也只有元亮这样极少数的人可以达到了吧。所以余秋雨才会说,“他不在乎历史,但拥有它,却是历史的骄傲。静静的他,使乱世获得了文化定力。”
我想,东晋的乱世虽不会被一个诗人所终结,但一定会变得与众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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