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榜

文/郭兴聘

夏日的傍晚是那么的迷人，夜幕紧紧抓住那点余辉。小城这几天最热闹的学府路也逐渐安静下来，塑料袋被风吹得高高游荡在空中，街道两旁的商铺也陆续收了摊。

张健此刻正在综合楼四处张望，心里祈祷着一个熟悉背影的出现。今天是中考放榜日，按往年，今日下六点学校会在校门口张贴录取榜，从上午开始许多面生的人就在校园里徘徊。

中学门口，家住县城的“亲友团”早已到齐，舅舅们坐在车里叼着烟，舅妈们提着下班刚买的猪肉、牛肉、白萝卜还有青菜。张健根本不知道舅舅们就在门口等着他的好消息。

今天鸡鸣未久，他就起来洗漱，换了身衣服，父亲在泛黄的皮包里拿出二十块钱，让他坐着那趟城乡早班车去查成绩。张健成绩中上等，考个高中，算是胸有成竹。

仿佛舅舅们一根烟的功夫，时针已指向六，学校一如既往地贴出了那张红得刺眼的纸，远远的一看，密密麻麻都是学生姓名，至少也该录取了一千人。舅舅们激动地冲向了人头攒动的人群里，消失在摇晃的缝隙了。

没到几分钟，几个舅舅唉声叹气的来到舅妈们面前。“录取是录了，就是干了倒数几名，平行班了，没希望了，”大舅说。

接着二舅、舅妈们开始议论起来，但焦点都是在抱怨和嘲讽张健老爸。

说话间，大舅已启动了那台BYD轰轰的发动机，灰土扬起，消失在那个西瓜摊挂角处。

二舅还没走，他觉得再怎么样，也接张健去家里吃顿饭，可等了几分钟，老婆几分钟满口的抱怨和催促，迫于压力他还是选择了离开。

张健出校门时，尽管人群大潮已退去，但还是有许多不死心的和不相干的人在看着红榜，他来到红榜前，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名字，从上往下数了数1，2，3，4，5，6，对没错，就是第6名，不觉间流水已在眼眶里打转，以他的水平，充其量也就是中上等，这次冲进全县前十名，全靠了父母亲不顾一切的支持。无意间，他还在右下角发现了隔壁班的好友张建也考上高中了。

天色已晚，安静片刻后张健打算到汽车站旁边，去寻一落脚处，汽车站的旅馆便宜，是父亲告诉他的。刚一转身，一个熟悉的黑影出现在眼前，光线逐渐聚集起来，原来是父亲。

父亲告诉他，他在这里候了一个下午了，一股热流涌上头皮，张健一把拥进了父亲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