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艾

        那是一个阴沉的天，东倒西歪的树的面孔窥伺着睡眼矇眬的我。

      “快起来，我们到山的那边去，采摘一些艾草，好在冬天里泡脚。”小孩子也软磨硬泡的说：“妈妈，快起床，我们出去走走吧！”

      看着孩子稚嫩的脸庞，听着清脆悦耳绕梁童音使我有了起床的欲望，“去吧，走出去会更好一些。”内心有个声音，暗自鼓舞。

        我和老公还有80岁爷爷一个稚嫩的小孙子，就这样被温暖的风簇拥着，一路寒暄着，不知不觉车已经驶到山脚。

        这里的山铁青着脸，如墨色的天空和远处的湖水相接，犹如一潭黑墨色冰冷的宣纸。老公说有一个捷径可走，需要穿过那边的铁丝网。

        小孩子说爬山有意思；老公却说爷爷年龄大了，腿脚不好；爷爷却坚持说还是爬山吧，这样可以锻炼身体，呼吸到很多的新鲜空气。就这样，我们在笔直的石头子路上慢慢的向前走着，走着，决定通过爬山到达那边。

        一路上大男人走在最前面，背着双肩包，活像一个信心十足的闯关侠；儿子和爷爷走在中间；小孩子调皮的捡着石子，路上的鹅卵石有的圆，似乎像刚出生的雀蛋；有的方，像蘑菇屋里面的巧克力饼干；有的扁，就如音乐盒里的小喇叭；有的是青黑色的，有的是白色的，还有的是红色的，小家伙用力的向前面扔着，时不时的还用脚踢着，爷爷穿的是皮鞋，走在这满道都是石头的路上，不免有一点磨索，我则走在最后，时不时的望望头顶上的天，踢踏着地上的石子努力的向前走。

        风似乎越刮越猛越刮越有劲头，树向我们慢慢的鞠躬——鞠躬——湖水被吹得皱起的千层微澜，我们走到一处窄小的路，老公跑过来抱起了儿子，我搀起了爷爷的胳膊，慢慢的，稳稳的，仔细的向前走着……

        石子路的尽头是一座小小的光秃秃的石岩壁，虽然不陡峭，却已刻意阻挠我们去攀越，光秃秃的石头，无处可探手，老公走在最前头，几乎使出了像壁虎一般的攀爬的本领；爷爷也不甘示弱，效仿着前面的做法；小儿子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都想攀登石壁的顶端；＂妈妈，快点啊！就剩你啦，＂我答应着，＂孩子，你慢一点，小心摔着，＂却也情不自禁的往上去攀爬，我们翻过了小山坡。空气中的冷风带着微微的湿气，老公说可能要下雨！爷爷说：“是啊，山雨欲来风满楼吧，小孩子太小，承受不住”。老公叹息着说自己还是想要去山那边看看有没有心目中想的艾草，听别人说山里的艾草是最理想的，最自然的，他一直想去采摘艾草。

        风越刮越烈似乎像离别人的眼泪，噙满了眼眶，只等着一个委屈的问候，马上会夺眶而出。

        “还是回去吧，”爷爷打了一个喷嚏，下意识的在口袋里摸纸。小儿子却意犹未尽，一定要跟着爸爸去山的那边，我说你既然那么想去就去吧，我带着小孩和老人到车里等你！

        就这样在风雨中分别了，他义无反顾的向着他的艾草地走去，珍惜的、三步并作两步，爷爷早已走在回去路上的前面，像刚开始的时候老公那样，我抱起了被风吹得冰冷脸的小孩子，把我的帽子紧紧地扣在他的脸上，小家伙露出了机灵而诡异的神情，一路上不舍得朝着爸爸的方向，一次又一次叫喊着：“爸爸，——”

        风卷起了我们的裤角，抖擞着我们的衣裳，小儿子用手扶着他的裤角，“妈妈，我把风抓住了，”我心里为之一动。爷爷在前面顶着飘落下来的雨滴，我尾随在后面背着老公留下来的包，肩膀上还扛着儿子，我们快点走吧，雨来了！

          风在前面肆虐，雨在头上徘徊，孩子在肩上静默，老公在风雨中摸索着，爷爷停在了风中，我来背包吧！你专心来背孩子。在风雨中就这样踉踉跄跄的盘旋着，小石子的路走的异常的艰辛，我们抢夺着出山的路，雨点如豆粒般的，无声无息的打在树叶上，草叶上，石子路上，被冲洗的斑斑驳驳，我带着他们飞也似的逃窜，跑到了山脚下，风渐渐的小了，雨点，就像变戏法似的稀疏了，温暖的空气中飘散着山野的气息，混着青草味还有各种各样花的清香。

       

车里的温暖荡漾在心间，我坐定之后突然想起了老公，是不是他已看到了早已蔓延着四方的艾草的清香，或许采摘了满怀的艾草，向我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