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年后,又是秋天,胡佳母亲突然出现排异反应,陷入昏迷后,抢救无效……
胡佳全然崩溃,原以为能陪在母亲身边好好尽做女儿的孝道,或许还能完全接受秋华,成立一个温暖的家庭。
郭思玲和秋华陪了她很久,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安慰一个刚刚失去母亲的人。面对至亲离世,一切的安慰、劝解全然无用,内心的空荡一下一下猛烈地敲击五脏六腑,敲得她泪眼滂沱,敲得她思绪绝望。
奇怪得很,小时候总是哭得很卖力,越长大反而哭得越安静。也许小时候是哭得不到?所以放声大哭,乞求获得。而长大后,是哭已逝去?明知外界已无任何助援和希望,只能自救。所以小时候眼泪毫不吝惜往外流,长大后不小心流下来一滴都要吞回去,变成浇灌自己的养料……
母亲走后,胡佳沉寂了大半个月,终于收拾好心情重新回到漫步。此时简由于业绩突出已经预调到澳大利亚总部。公司在挑选新任主编,玲达和胡佳都很瞩目。
虽说玲达有些看不惯胡佳得宠,但玲达自身的实力也是不可小觑的。相比胡佳,她更有野心,也更有手段。她对胡佳的敌意,不过是不服气罢了。不服气胡佳轻易就能得到简的信任,不服气自己和胡佳的实力明明不相上下,胡佳却格外被器重……
胡佳呢,老实说,她也不喜欢玲达,太盛气凌人,太锋芒毕露,又太有手段。可除此之外,她也不得不承认,玲达的业务能力很强,甚至在某些方面的实力比她要强。除去性情不投以外,也许玲达是个很好的工作搭档。加之,胡佳把自己能成为简得力助手的原因归结于运气成分居多,她不确定以自己现在的状态,有无能力将漫步做到更好。这种不自信,让她决定退出继任人竞选。
胡佳叩门。
“进。”简没有抬头。在其位谋其职,不到离开那一日,她不会松气。
“简,请带我走。”
简抬起头来看着胡佳,不乏疑惑。
“请带我去总部,继续做你的助理。”胡佳直视简,重复道。
“你想好了?眼前的机会错过未必再有。”简饶有兴趣道。“小姑娘有胆量。”她心想。
“是,想好了。”
“行。你能力不错,新助理需要时间重新适应磨合。你自己愿意,我会向上层说明。”简点头应道。从工作角度来说,由胡佳继续做她的助理自然最好。不过之前担心她有羁绊,不想要求她罢了。
“谢谢你,简。”
“加油。”简起身扶住她肩膀,笑道。胡佳抬头看着她,有些动容,许久,抿嘴而笑。
“喂,秋华,下班有空吗?”胡佳打给秋华。
“有啊,胡小姐邀约,无论如何都要去。正好,今天没有夜班。”秋华已学会说漂亮话。
胡佳在电话那头笑笑,大半年来,他们关系已经很近。自那次医院表白被拒后,秋华只像好友一样陪在她身边。明里暗里都是情意,但却把握得当,不给她压力。
“那老地方见。”
挂完电话,胡佳拿起那份转售合同放入包里。她回家化了精致的妆,精心挑选穿了一件优雅得体的衬衫裙,预备晚上和秋华见面。在镜子前试衣,她恍然想起和秋华的初次见面,他很绅士,很温柔,让她觉得可以被照顾。后来,秋华照顾她,甚至照顾她的母亲,安慰她、陪伴她……他永远那么温柔,永远那么温暖……“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我惊,免我苦,免我四下流离,免我无枝可依。”如果爱情只是这样,胡佳已经找到。可爱情只是这样吗?她不知道。
黄昏薄暮,夕阳将天边染得绯红,街灯已次第亮起,秋华已在包厢等候她。她微笑入座。已有侍者送来红玫瑰,她亦微笑收下,点头致谢。
餐品已经点好,两人用餐氛围很好,随意聊聊,舒适,安然……
秋华手机响,低头看信息,眉头忽的一动。
“秋华,谢谢你。”胡佳放下餐具看着秋华道。
“你何必急着还我钱?”秋华抬头,关闭手机。
“我把黄涛送我的书吧卖掉了,地段好,卖了30万。”胡佳笑笑说。“本来以为永远不会动这个书吧,不过,反正我也没有经营天赋,留在那里也是荒废。不如卖了。”她脸上有些苦涩。
“你有新的打算?”秋华温柔理性地问,不想轻易煽动她分毫。
“秋华,我要离开这里,和简一起去澳大利亚总部了。”胡佳看着他微笑。
“挺好的。我支持你的决定。”秋华听后稍稍沉默,终于举起酒杯要与胡佳撞杯。眼里全是理解和宽容。
胡佳感恩地笑笑。
“什么时候想嫁人了,第一个通知我。”秋华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好,第一个通知你。”胡佳轻轻和他碰杯,将杯里剩下的那点酒一饮而尽。
两人又聊了很多,方才回家。秋华了解胡佳,知她已做的决定必然是深思熟虑的,不必劝说。再者,胡佳也许需要一个全新的环境好好开始新的生活。凡是使她更快乐的,他都能理解……
半个月后的一个下午,胡佳的飞机在悉尼安全落地。望着完全陌生的悉尼,胡佳觉得充满了力量,不由地深呼一口气,悉尼的阳光照在她脸上,实在温暖。
“等我再回去,秋华也许会认不出我。”她这样想,不由地笑得更多一点,怎么会突然想起秋华?
“走吧,胡佳。”简已上车。
“好。”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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