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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如晦,鸡鸣不已——读《东藏记》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读《东藏记》

作者: 李疏朗 | 来源:发表于2018-07-04 22:46 被阅读74次

          宗璞小说《东藏记》,乃其“野葫芦引第二卷”。全书以含蓄蕴藉的笔触描述了南迁之后的明仑大学教授孟弗之一家的起伏变迁,并塑造了一批有气节、有担当、有见识的知识分子形象。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孩子们都在祖国破败不堪、国人流离失所的环境中逐渐成长起来了。澹台玮、峨皆成为明仑大学的优秀学生,嵋与合子也由不更事的少年长成了花季少男少女。人物们在读者的关注下默默成熟与丰满,就连《南渡记》里浮躁的澹台玹也退去了昔日左右逢源的交际花光环,在卫葑的影响下变得沉稳而冷静。阅历与环境是催人成长的熔炉,日寇轰鸣的飞机与政府频繁的警报更加催化了这批原本处境优渥的少爷小姐们的成长。他们在昆明的鲜花与艳阳下乐观坦然地学会接受苦难,苦苦追索理想,领悟着生活处处潜悲辛的真谛。他们是书香世家、名门之后,他们比常人更早一些看透世态炎凉,更勇敢地挑起了家庭重担。如果说明仑是教会他们知识的大学,那么生活的磨难便是铸就了他们从容坚韧的可贵品格的大学。

          然而,不是所有的花都芬芳典雅,不是所有的云都洁白无瑕。吕香阁这个人物从一出场就带着世故与钻营的俗气,无论是她尽力摆脱父亲、逢迎讨好凌雪妍、拆散房东夫妇,还是她善做主张前往严府借款、施尽手腕在麦保罗与玹子之间制造矛盾,欲望像无底的沟壑,在她卑微的心中越埋越重。越是没有根基,就越没有底线。她的身上缺乏一个人本该具有的高贵灵魂,而只剩一具汲汲求索的躯壳,在昆明这片不大的天空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满脸都漂浮着自鸣得意的惨笑。

          鲁迅先生说:“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毁灭给人看。”《东藏记》似乎亦难逃《南渡记》赚人眼泪的套路,何况这次的眼泪赚的并不甚高明。如果说李之芹的死尚且可以起到教训李妈妈的作用,那么凌雪妍的死便完全是在给澹台玹安排一个合适的太太的位置,给她一个逃离昆明贵族求婚的机会。很多时候,作家安排人物死亡,是人物所处的种种境遇逼迫得他不得不死掉,比如卧轨的安娜卡列宁娜、服毒的包法利夫人、被处极刑的艾丝美拉达;还有一些时候,作家安排人物死亡,完全是因为情节发展需要,就像主丧的司仪大吼一声:“哭!”众人齐刷刷纷纷跪下作嚎啕状,那嚎声里丝毫没有真情的流露,只是情节需要而已。比如《平凡的世界》里田晓霞的死,完全是路遥在给一段不平等的恋爱画上的一个仓促的句号,再比如凌雪妍的死,即便是我一字一句读过,也不敢相信雪妍已经落水死了。情节发展太突兀,虽说也在情理之中,但至少远远超出我意料的九霄云外。当然,这一切的发展只能有一种解释,作者太偏爱澹台玹了,偏爱到可以为她而挥笔终止另一个美好的生命。

          每本书都有一个女人要死,而且都是在即将收尾的时候。第一卷是李之芹,第二卷是凌雪妍,第三卷,我猜可能是吕碧初。拭目以待!

          反观小说本身,它只是向读者呈现了一个类似微观的世界,让我们从一个点而辐射到对联大这个面的整体认知。愚以为人物设置还略有欠缺,虽说各色人等均有涉及,但仍流于泛泛之谈,并未有太多实质性的呈现。或许,这与我早年读过此类纪实文学有关,先入为主,难免会有些下意识的对比。

          虽体解吾犹未变兮,岂余心之可惩。总而言之,《东藏记》讲述的是一份毁家纾难的信念,是从一个普通的知识分子家庭折射出来的高贵的人性光辉。书中虽有个别情节令我费解,然而整体读来,依旧如《南渡记》一般,令人有些“视死忽如归”的浩然与豪壮之感。知其不可而为之,这本身就是一种极具悲剧主义色彩的拼搏精神,有人将这种精神解释为迂腐,又有人将其理解为忠贞。然而当时的中国,就如同风雨飘摇的夜晚独行的航船,如果没有几代人前赴后继的坚持,随时有沉没的危险。西南联大的精神,就是支撑这孤舟奋力航行的精神之一,就是培养千千万万优秀舵手的支柱力量。

          千里刀光影,仇恨燃九城。

          月圆之夜人不归,花香之地无和平。

          一腔无声血,万缕慈母情。

          为雪国耻身先去,重整河山待后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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