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走在雨中

奔走在雨中

文/寒山红枫

这几天，一种毛毛虫赖在豆角架上不走。它们神出鬼没，喝着露水悄悄出现，不知何时又无影无踪。它们真是坏透了，小小的身体，把豆角咬出许多大洞，就连花朵它们也不放过。如果花不能完全盛开，豆角的嫩荚是不会出现的。哼！简直是穷凶极恶。

我在仔细寻找虫子，然后把它们一个一个踩死。不知不觉间，天色暗起来。

一片乌云黑压压地遮住了天空，骄阳被驱赶，早已不知去向。时间还早，也许不一定下雨，夏天不是经常这样吗？我继续抓虫子。

没有一点风，很是闷热，轻轻的雨丝柔柔地飘过来。我忽然想起孩子们还在婆婆家。

推出车子，披上雨衣，顺手抓起两把雨伞，放在车筐里，飞快地向婆婆家赶去。

雨滴越来越大，噼里啪啦打在身上。脚步不能停歇，使劲蹬着踏板。我要赶在大雨之前把他们接回来。

路，并不远，需要拐过两个弯，过三排房子。当我赶到婆婆那里，她说孩子们刚走。他们是走小路的。

慌里慌张，原路返回。雨衣被淋湿，脸上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雨水，一直流淌着，留下弯弯曲曲的轨迹。车轮一偏，滚到路边的稀泥里。一个侧滑，差点让我摔下来。还好经常骑车，扭动车把，车又继续奔跑在水泥路上。

也许孩子们抄小路回家，草太多，他们还在路上，我要送伞；也许他们已回到家，正翘首企盼我的归来。快点再快点，恨不能插上翅膀，像武侠小说中的“草上飞”一样，立马到家。

这种雨中奔走的景象，许多年没有出现。生活就是这样平淡无味，突然给你来包猛料，让你提神，醒脑，心慌意乱，津津有味，沉醉其中。

这时，一幅清晰的画面浮现在脑海中。

二十多年前的一天，那是个下午，父亲扛着木质的犁头，母亲牵着牛去地里种玉米。我和哥哥欢呼雀跃，一路上叽叽喳喳，就像出笼的小鸟。到了地里，父亲扶犁，老牛温顺地拉着犁子走在前面，走过之处，地面上有一道不深不浅的沟。

母亲端着盛玉米的瓷盆，小心翼翼地在沟里丢种子。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种子的多少全凭母亲手指的掌控。我和哥哥帮不上忙，就在草丛里捉蚂蚱。

明朗的天渐渐阴沉起来，仿佛巨大的黑布在慢慢铺开。一道闪电，雷声轰鸣。母亲催促我们快回家，不要被雨淋湿。

小孩子总是贪玩，磨磨蹭蹭，东看西看，就是不挪半步。

闪电更加频繁，雷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一阵狂风吹过，尘土飞扬，空气中有一股浓重的土腥味。哥哥慌了，不由分说，拉起我向村子的方向跑去。

一里地的路程，对于平时的闲庭信步，似乎很近。此时着急，脚步凌乱，只跑得满脸通红，气喘吁吁。

进入村子里，豆大的雨点像鞭子一样抽打在身上。哥哥在前面，我在后面穷追不舍。一不小心，我跳进了谁家的粪坑里。粪坑很大，圆形，像个大水塘，黑色的污水里漂浮着秸秆、枯草和烂树叶。在我掉进去的那一刻，随着搅动，臭气直冲鼻腔。

还好粪坑不是太深，刚刚没过膝盖。一边走着，一边试探着。就那样挣扎着从里面出来了，小腿上还粘着几片枯黄的草叶。

到了家门口，倾盆大雨从天而降。虽然衣服早已湿透，但庆幸没被大雨袭击。又开始担心父母是否被雨淋湿。

时常在电视剧里看到男（女）主人公，遭受打击，心灰意冷，在大雨中失望地奔走着，甚至在雨中跪地不起，仰天长叹，悲痛欲绝。这样的画面总是给我太多感动，促我沉思。

可是，老天能给你答案吗？一切的问题还得靠自己解决。

想起我的父母，他们勤劳淳朴，风里来雨里去，早出晚归，耕田做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奔走在生活的风风雨雨里，无怨无悔。他们黑发变白，手中布满老茧，岁月在脸上刻下深深的印记，依然笑对人生。

雨中的场景何止一种！

雨中有归家的学生，有步履匆忙的过客，有信誓旦旦的恋人，有一掷千金的土豪，有贩夫，有走卒，有鸿儒，有白丁。

在雨中奔走的人还有很多，不止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