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一个人来食堂吃饭啊？

作者: 麻瓜本人 | 来源:发表于2020-02-14 15:03 被阅读0次

01

我在县级市读高中的那三年，周围的真朋友很少很少。尤其是高二重新分班后，新班级里没几个我原来的同班同学。几个和我一样同病相怜无缘火箭班的童鞋，都分到了不同的班，在没有选择余地的陌生环境里摸爬滚打。

那么的顺理成章，周围同学在高一时就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过，同班的契机让TA们更加熟络起来。我十分不想承认的是，高二伊始我就不得已被孤立。

没事儿!这是老天赐予我的学习的好时机。我这样告诉自己。大家课后嬉笑打闹虚掷光阴，我就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任人看都是与数学搏斗的认真模样，可只有我自己知道，这认真，十次有八次都是发呆、掩饰、伪装。

可是谁能没有一个朋友呢？总要有个人陪自己说说话吧？班上每天那么多八卦，谁和谁又在一起啦，数学老师又怎么搞笑啦，英语老师又拖堂，谁谁谁又考了第一名……这些事情，只有在大家三言两语的讨论和重复中才能变得有趣，一个人的狂欢，根本不是狂欢，那是孤独!

所以，在串班去找原来的朋友外，我尝试着在班上培养新的友谊。然后我发现，大家都对我很友好和礼貌，但也仅限于此。更直白点说，要不是你成绩还不错，老师喜欢你，我才不会跟你打招呼。

算是大海捞针，在总体数量三十，样本容量五的概率实验中，我高二一年，交了一个天天形影不离的闺蜜式朋友。在高三开学时，我们恢复普通的同学状态。

听闻爱情，十有九悲。

原来友情也是如此。

或许我和她那时都算不上是友情，只是各取所需的陪伴。陪伴也有保质期。

索性一股脑地被卷入高三，头脑突然明晰起来，我开始嘲笑自己一年前怎么那么像个小孩子，做什么事情都要人陪，真幼稚。

早在高三誓师大会时，我对高三这一年的重要性就清楚得像明镜一样（可能得益于父母的耳濡目染)。散会后打了鸡血的振奋感我还记得很清楚，恨不得立马飞到四楼的教室，不刷满42套理综不罢休。

大家课后嬉笑打闹虚掷光阴，心里多一个步骤是告诉自己“劳逸结合才是最佳方法”，我就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任人看都是与数学和理综搏斗的认真模样。这次我知道，我是真的努力在用自己的方式挑战压制我多年的大boss，没有发呆、掩饰、伪装。

在最需要努力，一个成绩可以影响一生的年纪，一个人的狂欢真的可以是狂欢。周围的八卦对我仍然有吸引力，不过听过笑过就足够了。这种状态可遇不可求，保持宁静比保持活跃难得多!

日后才知道，我算是早早就有目标感和压迫感的准高三生。高二到高三的跨越界线并不分明，高三长达一年的时间跨度常常掩盖高考本身的紧迫，这模糊过多少人的意志，让多少人后悔嗟叹过？

在这样的背景下，我就经历了下面的真实情境:

高三有一天，我像往常一样，饭点时避开食堂人流高峰，晚十五分钟左右去吃饭。打好饭后就近在第一排的桌子边坐下，面朝着人员来往的食堂大厅。
“北壹，你怎么一个人来食堂吃饭啊？”
我条件反射地抬头，疑惑的眼睛撞上吃完饭手挽手正打算穿过食堂去商店买饭后零食的两个同学。她们都对我笑，一个用水灵灵的眼睛望着我，应该是在等我回答。还有一个应该也在看着我，但她在一片阴影里，我看不清楚。
然后我愣住了，脑子飞快地转，表面上，我望着那水灵灵的大眼睛，沉默。阴影里的人先有动静，她扯了扯大眼睛的衣袖，小声地对她说了什么，然后大眼睛好像突然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用另一只手捂着嘴，眼睛里都是歉意，然后对着我的方向小声说:“对不，对不起……”
她们走了，我一个人在原地，仿佛刚才只是吹过了一阵风。

02

我大脑运转的时候想了什么？当时我大脑的状态像极了运转过度的汽车发动机，蹭蹭往外冒着热气。

她们走后我才后知后觉到一丢丢的窘迫和尴尬，而疑惑却贯穿始终。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还有一点点懊恼，我当时竟然在思考该怎么回答，而不是直接直视她们的眼睛说“我一直一个人吃饭啊，有什么问题吗？”

后来，我发现她们两个是大多数，我才是异类，因为我经历了更多那样带着些许同情和怜悯的目光。他们觉得我好可怜，居然没人陪着吃饭。我哑然。

再往后一点，大概到了我复读的时候。也许是经历过失败，背水一战让人一瞬间长大并成熟，开始学会一个人面对许多事，并对和自己一样孤身前行的人投以由衷敬佩的目光。

久违的归属感，来自连处事方式都心照不宣的人们。

在大学，一个人的状态更加普遍和正常。不知道那两个同学现在有没有一个人吃过饭。

03

这件事情一直哽咽在心里，还是因为当时太在意别人的眼光。

按自己的法则肆意发散自己的同情心，殊不知别人根本不需要，而且他们也根本不应该。

其实我不是害怕一个人，不是害怕孤独，而是别人突然关注让我害怕被别人看到我一个人吃饭，看到我孤独。明明有时候我只是需要和享受独处的时光，却在别人并不凌厉但的确异样的眼光里，失去了为自己发声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