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闫下午出去了一趟,耽误了点儿时间。回来后紧赶慢赶的,完成工作的步调还是比别人晚了一步。当她赶贼一样赶着时间冲到电梯边打卡下班时,通勤群里司机小王,已经第三次艾特她了,并开始配上抓狂的表情。
她提着包慌慌张张地上车时,明显感觉到几个人不怎么友好的目光。“对不起,对不起,”她连声道着歉,临时扯了个谎,“刚才肚子疼临时去个洗手间,耽误大家了。”
车里坐的满满的,但没有人吭声。她清楚有一个人肯定知道她在撒谎。此刻,与她同一个办公室,又比她早走一步的他,正坐在司机身后靠近过道的座位上,他把头轻靠在椅背上方的枕部,一脸若无其事的神色。她感激地冲他望了一眼,他没有看她,注意力全落在司机座位靠背后面的图案上。在她用眼神向他表示敬意的时候,他的脸部皮肤恰到好处地抽动了一下,似笑非笑的,算是一个和善大度的回应吧!
中巴车徐徐启动,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为这一个繁忙的下午,在此刻划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而身心释然。
不知什么时侯,阴沉天空下起了小雨,在车窗上留下一道道划痕。她带着“无事一身轻”的愉悦感将目光投向窗外,看着来去匆望的车辆和行人。秋初的微雨,溽湿了平时苍白的地面,露出柏油马路早期簇新的模样,一个没戴头盔的年轻小伙骑着电车与中巴同速并行了一段时间,蒙蒙的细雨染白的头发,随着电车的行进颤颤巍巍的。
她想起了小姨。下午去养老院看她,刚一转过头排房子的墙角,就看见她坐在宿舍门口的椅子里勾着头打盹儿。那会儿首先呈现在她眼前的就是那一头随着呼吸起伏的花白短发。
小姨一生讲究,她最爱在她浓密的头发上做文章。一聊起来,她就能说出几十种发型,一做起来,手上功夫也了得,用简洁又高度概括性的现成词语来说,那就是又快又好。她小时候在学校参加活动的发型都是小姨做的,老师们一看见就啧啧赞叹,有两次还托她跟小姨商量,看能不能到学校帮着忙。她忘了是什么原因,让小姨两次都没有去成,弄得她在老师同学面前挺没面子。
进敬老院的前一年,小姨的手脚还能行动。她每天起床都会坚持把头发弄得一丝不乱的。打不能自理后,连她也对自己的长发忍无可忍了。“剪了吧?”她对着凌乱的头发对照顾她的人说。凭心说,敬老院里的工作人员做的不错,但是一个工作人员照顾好几个,她也不能总是麻烦人家来为她梳头发。
头发剪短后,小姨就不肯照镜子了。但还是忍不住举起那只没被“栓”住手,不停地抚平剪完后更容易起翘的短发。所以比起大部分的老人,小姨还算是院里最讲究的那一个。
“别,操心我,你好好上班,才是正事儿!”他用梳子给小姨细细的梳完头发,起身准备回公司的时候,小姨挥着手,含含糊糊地叮嘱她,“到了这一步,离找你姨父的日子不远了,不定哪天说走就走了。别为我这把老骨头,耽误正事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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