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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毛一】一生未破处的你,是否也曾孤独

【杨毛一】一生未破处的你,是否也曾孤独

作者: 杨毛一 | 来源:发表于2018-03-28 17:55 被阅读0次

    小的时候,我和姐姐一起骑洋车到大姑家,准备迎来家庭里面的新成员,那是一只陪伴了我十多年的狼狗。

    那时你才几个月大,我们把你放在洋车的车筐里骑往回家的路上,由于当时有很多的土路,有些颠簸,没想到你这个小家伙竟然还晕车,在半路上就吐了,我们骑到一处有水的沟边,给你舀了些水喝,然后继续慢慢的行驶回家,相比于现在的汽车,我们的速度真的算的上龟速了。

    回到家后我们赶紧把你这小家伙从车筐里拿下来,让你重新回到地球表面,现在这个世界对于你来说应该是在旋转吧,刚来到这个世界不久就体会这样一种奇妙而难受的感觉,想必会是你此生非常难忘的一次经历吧。

    你算是我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异种玩伴,不是宠物,对于我来说那时也没有宠物的概念,况且也没什么可以宠你的条件。当时听家里人说狗在小的时候容易犯一种叫做“翻肠子”的病,而且这个病有很大的可能性带走狗的生命,当时对于死亡我并没有什么概念,只是知道无论是人还是动物在死去后可能就永远再也见不到了。刚刚获得的一个玩伴,只是单纯的不想失去这个玩伴,所以特别害怕你犯那个病。

    可是天公偏偏不作美,你还是毫无征兆的犯病了,看着你痛苦的躺在地上,经历着比晕车更加痛苦的滋味,当时我真的很着急,不知道该怎么办,毕竟年少无知嘛。妈妈马上去村大夫那里给你拿了一些药片,磨成了粉末状稀释在水里面喂给你喝,坚持喂了几天后你的病情真的好转了,精神一天比一天好,没过多久又可以活蹦乱跳,跟着我屁股后面跑了。没想到这村大夫不仅能给人看病,还能治动物,可能是那时候条件有限,人和动物的拯救技能都得掌握些吧。

    从小到大也没曾想过要给你起个名字,呼喊你的方式不是吹口哨,就是ben(奔儿)lou(喽),奔儿喽,奔儿喽,在我家里这一辈子你一直都是有份无名的存在。虽然你没有名字,但是这完全不阻碍你与我们整家人的沟通交流。每当我吹口哨的时候,你就会兴高采烈的朝我跑过来;每当我蹲下,你也会兴奋的朝我跑过来,边跑还边用尾巴在空中作画。后来当我发现你的这个习惯后,我俯身假装要蹲下,但是还没蹲下,你看到此情此景,马上就条件反射的跑了过来,就好像有什么美妙的事物勾了你的魂一样,那时我并不知道在你心里原来我就是那最美好的事物。

    我们家的院子很长,从屋子走到院子外的厕所感觉要走5分钟,也许是小时候的步子小,所以感觉这段路还挺漫长。就像小学的时候感觉操场真的好大好大,而现在再看小学的操场却觉得好小好小,曾经一到上课铃声响起就要飞奔的操场,现在只不过是一间小小的厂房。不知是我们的步子变大了,还是看到的世界变大了。

    在诺大的院子里,我时常来回的奔跑,不是我喜欢奔跑,而是我喜欢你追在我后面跑的感觉,一种再简单不过的快乐。久而久之,整个院子里各个角落都留下了我和你的足迹,虽然院子里早已无了痕迹,但是痕迹却永远的刻在了心底。

    伴随着时间的脚步,你长大的速度远远超过了我长大的速度,不到半年你就有了狼狗的模样和气质,后来我就带着你去更大的天地奔跑,有时还带着你和爷爷去放羊,也许是跟着去放羊的次数多了,后来我惊奇的发现你竟然在外面吃草,也许你是看这些羊儿们吃的这么开心,所以好奇这些绿油油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味道吧。久而久之,我们村子里的很多角落也都有了我和你的足迹。

    没想到你成长的速度会这么快,一年多的时间你就长成了一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站立起来的高度都要超过我了,有时候我会握着你的两只手在院子里晃来晃去,我人生中的第一次华尔兹就献给了你。

    后来你越长越大,为了怕你丢失,也为了他人的安全,虽然我知道你是一只不会咬人的善良八公,爸妈还是为你准备了一只脖套和链子,这一套就是一辈子。刚开始你很不适应,会摇头晃脑的挣扎,想要挣脱这束缚的枷锁,挣脱不了就开始哀愁可怜的发出祈求之声,这期间也曾解开过几次,每次解开后你都像重获自由的孩子一样,开心的先来回奔跑几圈,然后跑到我的面前蹲下仰头望着我。

    但是为了让你更好的守护这个家庭,爸妈还是选择了带回陪伴你一生的脖套。牺牲掉你对自由的向往,只为换一个心安,人是多么的自私。

    渐渐的你也习惯适应了这种新的生活,也许只是你对自由没有了曾经的期待与向往,所以也不再选择挣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无论春夏秋冬,无论风吹雨打,无论大雪寒风,无论白天黑夜,你都成了这个诺大庭院的伟大守护者,一有任何风吹草动,你都会向我们传达最忠诚善意的警号。

    后来我们发现你的声音可以传达不同的含义,当有陌生人来到院子里后,你会发出很凶猛的叫声,似乎在警告那个陌生人,“这里不是你的家,我没有见过你,我是这里的守护者,休想伤害我的家人。” 同时凶猛的叫声也是在提醒我们家里来了陌生人,大家要小心谨慎。当这个陌生人多次到访我们家以后,你看到我们和陌生人相谈甚欢,气氛融洽,就把这个陌生人加入了白名单,也当作了熟悉的朋友。虽然以后这个陌生人再次进到院子你依然会发出叫声,但这个叫声里没有了当初的凶猛,而是带有一种温柔的呼唤,声音低而长,更像是一种欢迎的问候,同时提醒我们家里来朋友了,赶紧出来接待下吧。

    对于你能发出不同含义的叫声,我们全家感到好奇又开心,有时甚至是一种骄傲,我会经常和同学朋友分享你的这种本领,感叹狗儿真是一个非常具有灵性的动物。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我知道这句古话用在这里可能不适合,但是突然脑海里浮现出这句话,就写进来吧。伴随着时间的脚步,我踏上了漫长的求学之路,到高中我只能两个星期回来一次与你相见,再到大学可能一个月才能回来与你相见一次,虽然相见的时间拉长了,频次变低了,但是每当我刚走进院子,你就开始欢愉的向前跳起来,完全不顾链子和脖套的束缚,猛烈的向前跳着,更忘却了脖套勒着脖子带来的疼痛。而我也会像见到亲人一般,每次都走到你跟前,蹲下身子,双手抱住你的头,我的侧脸贴着你的侧脸,用手挠挠你的脖子,此时的你则会发出持续低沉的呜咽声,直到你的情绪变得平缓,彼此的心也多了一分温度。

    小时的我没有想到你成长的速度这么快,那时的我更不曾想到你老去的速度如时光飞逝。当我青春年华时,你却风烛残年日。那年我大二,寒假我回到家中,走进院子的时候你老态龙钟的趴在自己的小窝里,你慢慢的爬了起来,没有了当初帅气的外表,也没有了神采飞扬的气质,更跳不起来了,我只能飞快的跑向你,缩短我们彼此拥抱的时间。妈妈说,你老了,今年的冬天又这么冷,可能度不过今年冬天了。我很是伤心,眼泪掉了下来,我不愿相信这就是你的结局,这就是我们故事的结尾。

    我们把你放到了一个密封的棚子里,并在棚子里生起了炉子为你取暖,但是你依然卧地不起。春节的前两天你的喘息越来越低,大年三十的上午是家里传统的打扫卫生,擦玻璃的日子,但是我没有一点心情去做那些无谓的事情,我就一直抱着你泪流不止,失声哭泣,嘴里一直重复着不要死去,不要死去。此时此刻我想你的内心也非常难受,难受的不是面对死亡无可奈何的痛苦,而是可能即将再也不见的永别,我看到你的眼角流下了温情的泪水,两眼毫无生机的看着我。

    也许是我的泪水给了你力量,也许是你不舍让我如此难受,你又坚强的活了下来,这是我那年收到的最美好的新年礼物。我始终认为是我的坚持,我的感动给了你继续活下去的力量。

    但是谁也终将逃脱不了生老病死的宿命,第二年的冬天,那时我还在学校,在宿舍里我收到了姐姐发来的微信,说你永远的离我们而去了,那天我晚上我蒙在被子里哭了很久很久,姐姐也哭了很久很久,这是我人生中经历的为数不多的亲人离去。我把所有与你的画面在脑海中不断回忆,那些最美好的回忆化在我们的眼泪中寄往了天堂的你,希望在天堂的你仍将有我的陪伴。

    虽然我们陪你走完了一生,但我们的世界里不只有你;虽然你没有陪我们走到尽头,但你的世界却只有我们。

    在我的印象里,你还是一个处男,在你正直青春年华时就被套上了枷锁,从未近过女色,也许在我未知的真相里,你曾有过偷腥,体验过那最美好的性福,但愿有过,也能给我内心一个安慰。

    今生,我无法再体会你的孤独;来世,愿我们依然可以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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