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离开瓜塔啦哈拉,到了游客坦半岛。
这里有一座古城,属于玛雅文化的遗迹。天柱下了车,发现这里有一个很大很空的篮球场。这个篮球场从地面凹下去,可是有个奇怪的地方,就是这里的篮球框和现在的不太一样。
这里的篮球框,是横着的。也就是说,在这里打篮球的人,要把篮球从左到右这样横着才能投进去。看上去好像很简单,但是因为篮球框很高,其实还是需要一定难度和技巧的。
听当地人说,打篮球的两队人,输的那一队,他们要接受的就是死亡。那边还有一口水井,现在已经没有水了,完全干涸了。但是听说,从前的战俘,都是直接投入这个井里淹死的。
那座古城,到处都有玛雅文字,墙壁上还有属于雅玛文化的雕刻。
天柱离开玛雅古城,经过一个叫Tuloun的海湾,那是天柱这辈子游历了那么多地方,觉得最美的一个海湾。
天柱到那里的时候,还是1976年,大陆和大陆之间的联系还不是很紧密,也没有像现在这么多的旅客。
这里的海湾十分地大,从岸边延伸到天边。
海水清澈可见底,是那种沁人心脾的绿蓝色。当天柱扑腾下水的时候,一群色彩斑斓的鱼游了过来。因为这里很少有人来,它们还没有怎么见过人类,所以对天柱十分好奇,一点都不害怕。
这些热带鱼有各种各样的颜色,有的是竖条的蓝色加红色,有的是蓝色黄色,还有的是红色加黄色。总之它们扇动着彩色的小鱼鳍,像一只只在海底扇动翅膀的鸟儿,一点点地靠近天柱,时不时地触碰着他的皮肤。
大概有几百只鱼儿那么多,它们有的将近50公分,有的也有10公分,都围着天柱游泳。天柱还没有完全沉入水中,只是站在海里,水也只是漫到了腰部而已。
然而这些鱼儿,不管天柱去哪里,都跟着他移动。
2.
天柱把手伸到水底,用手指触碰他们光滑湿润的皮肤。有些鱼儿害羞地窜开,也有的大胆地蹭着他的指尖。
那一刻,天柱感觉自己好像也变成了一只海底的热带鱼,在海里和他们一起游来游去。那真的是非常奇妙的体验,可惜后来,过了20多年之后,天柱再去,那里已经被围了起来。
游客也变得很多了,到处只看到人挤着人。
天柱想去找自己的鱼儿朋友,但是走近了才看到,那水里已经没有几只鱼了。看来,是现在来的人太多了,把鱼给吓坏了,他们全都躲起来了。
话说回1976年的旅途。
天柱离开游客坦半岛后,从切图阿尔要到危地马拉,从东边到西边,要经过许许多多的山。可以说,那是天柱这一辈子走过最危险的山路,开过最惊险的车。
进入山区的时候是中午,天黑开到了凌晨2点,天柱都没能走出去。这里的山路几乎都是90°垂直的,关键是这里的山路本来是水泥路,可是政府也没有让人维修,所以到处都是窟窿。
车开在这种凹凸不平的路上,颠簸个不停,房车里的东西也被震得哐当乱响。而且,这些山路还都是弯道,几乎很少有直直开的时候。
尤其在经过一个下坡的时候更是危险,那个下坡大概有300多米。天柱坐在驾驶上,隔着车玻璃,只能看到眼前一条笔直的线,连车带人差不多是俯冲下去的,和过山车一样。
他紧紧地抓住了方向盘,好几次都担心哪块凸出来的石头会把他的车整个掀翻过去。
而坐在车上的秦梦安已经吓得尖叫了好几次了,现在也发不出声音了,紧紧蜷缩在一边抓住了胸前的安全带。她紧紧闭着眼睛,都不敢往下看一眼。
天柱也害怕,但是他不敢表现出来,尽管背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液沾湿透了,但他还是咬着牙抓紧了方向盘。
他需要花更多的精力在开车上,这是一个动脑子和配合动作的细节活,只要稍微分心一点,他就要葬身在这片深山里了!
3.
最糟糕的是,他正开着,到处很黑,居然还起了雾,这样就更看不到路了。实在没办法,天柱只能停车了。
加上开了一天的车让他也很疲惫了,到了早上2点,他终于找了个山背停了夏利,累得不行了。他一下了车座位就手臂发酸,连双腿都是发软。
天柱头一靠到枕头,就睡过去了。
到了早上七点多,雾气散尽了,借着明亮的光线,天柱才继续开起了车子。
就在这样危险的深山里,开了整整两天,天柱才从山路开了出去。到了太平洋公路,沿着高速公路下了山路,走向了平坦的水泥路。
有了这个经历,天柱以后不管去哪里开车,不管山路多陡峭,他都会想起那两天在山里开车的经历,简直可以用九死一生来形容。
这个世界上,现在再没有什么山路,比他开的这个更危险了。
在危地马拉的时候,天柱有个非常难忘的经历。
天柱到了危地马拉的时候,选择休息的地方是一片空地。而在他的对面,就是一座活火山。
从他露营的这个地方看过去,可以看到对面火山的岩浆滚滚而动,从熔炉一样的山顶滚下来,又咆哮着卷入地心。但凡接近的生物,都会在瞬间被吞噬,只剩下一点黑灰飞扬。
它像是一座巨大的涌动的红色喷泉,又像是一只不停咆哮着的野兽。
天柱和秦梦安还遇到了三对夫妇,他们分别来自加拿大和美国,带着几个小孩子。每天,这几个孩子都要缠着天柱,非要他给自己讲够故事才放他走。他们非常喜欢他们的“中国叔叔”,也很喜欢听他讲故事。
尤其是讲非洲的故事的时候,他们都听得聚精会神,忘了吃饭。
给小孩子讲完故事,天柱就和夫妇们打桥牌。他们聚集在一起,远远地看着岩浆滚动的景色。
他们就在那地方露营了三个星期。白天就自己买点菜做点饭,吃完饭就打桥牌。打玩桥牌,就给小孩子讲故事。累了就去游泳。到了晚上吃完饭后就继续打桥牌。
旅行的意义就在于,你永远可以和陌生人创造一段美妙的回忆。
人生难得有这样轻松的时候,什么都不用想,每天就这样打打牌,聊聊天,看看美丽的风景。那段时间过得很快乐,天柱几乎都不想回到大都市了,就想这样住下去。
4.
到了夜里,天是蓝色的,山是黑的,流下来的岩浆是红色,一点点地向下流动。听着岩浆滚动的声音,天柱觉得城市的繁华在他记忆里渐渐远去了,只剩下他和这座火山,还有这样与世无争的美好生活。
离开了火山,天柱把车子停在了飞机场,然后坐飞机去迪考,那里有一座玛雅的古城。那个时候,不仅飞机是木头做的,就连机场下也是红颜色的泥巴路。
飞机和我们现在坐的差很多,首先,那个时候的木飞机每个舱门都是木头做的,前前后后有十个座位,中间没有东西隔开的,大家都是坐在一起的。
每个座位还有还有氧气管,方便压力过大的时候可以自己输氧气。简陋得让人坐上去都需要勇气。
天柱就坐在飞行员的旁边。
飞机在平地起飞,沿着山的中间飞去,还要跟着山的形状转来转去的。飞机飞得也很低,透过车窗还能看见山的模样。因为没有气压的平衡,所以飞机不能飞太高。
飞机快到迪考飞机场的时候,飞行员用手往下一指,问天柱:“那下面看到了吗?是昨天落下去的。”
天柱沿着他指的方向往下看,看到一个巨大的木头飞机,撞毁在地上,全身都焦黑了。他顿时都不知道自己坐上这辆飞机是幸还是不幸。
下了飞机,就要坐面包车去宾馆,那路也是泥巴的。天柱坐的是一辆面包车。因为在丛林,道路有点崎岖。开车开到一半,天柱和司机都眼前一亮。
一只巨大的蜘蛛匍匐在道路的中间。
那只蜘蛛体型非常的大,天柱之前从没看过那么大的蜘蛛。用肉眼看,差不多有普通人家的茶几桌子那么大。
“你看那是什么?”忽然司机就激动起来。
“好像是蜘蛛。”天柱回答。
“那是世界上最大的蜘蛛。”司机说完,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
天柱看着那硕大的蜘蛛,有点头皮发麻。司机这个时候开心地和天柱说:“你看,我去撞死它!”
天柱本来坐车坐得有点浑浑噩噩,这么一听也来劲儿了。坐直身子,嘴里连说:“好啊好啊。”
于是司机加足马力,猛地一下就扎了进去。
天柱只听见卡拉卡拉的声音,转头去看,就看见那只巨型蜘蛛,在车轮底下挣扎了几下,八只爪子痛苦地挥舞了起来。
但也只是一下子就垂下了爪子,等车开过去了之后,天柱往后一看。
那只蜘蛛已经被车碾压得四分五裂,在泥沙中静静地躺着,像是一个坏掉的巨型玩具。
司机开着车把天柱送到了旅馆。这里的旅馆非常简陋,有个天窗,可是没有玻璃。
这天晚上,他盖着白色的被单,正躺在床上,忽然感到有什么东西爬到了身上。他睁开眼睛一看,一只蝎子正趴在他的胸前,正往他的脸上爬。
黑暗中,那一双黑色的小眼珠和天柱对视。
那是一只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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