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曼史

            罗曼史

   他对我说过最温柔的话是，我乐于见你发光，但不是以燃烧的方式。

一

   对于伴侣，我不能从一而终，甚至还未开始就已放弃。我是多情的人，喜欢寻花问柳，喜欢暧昧，喜欢吊着人不放，在暧昧对象想要离开时还不忘补一刀。

   老是吊着不放的，多少都是喜欢的吧，我不是在给自己找借口。也许这种情况极少出现在女生中：情人多、友人少。我乐意不被人理解，这是我的幸福。常年患低血压的人一见到喜欢的就会气息急促，我从不错过一丝心动的感觉。腿长如R，开朗如Y，机敏如L，温暖如W……他们是不同类型的男生，我安身于其中任何一人都会是一种损失，至少对我来说是的。这是我中的蛊，饮的毒。注定此生为爱生死疲劳。

二

你像窝在被子里的舒服，却又像风捉摸不住。像手腕上散发的香水味，像爱不释手的，红色高跟鞋。

   看见W跟女朋友散步了，他没有变，依然温暖如山顶的阳光。我不拒绝承认W是我喜欢的男生，从前喜欢过，如今仍喜欢，我甚至构想过我们终会在一起，一起上学、一起吃饭、一起逛街，像相爱多年那样的轻波微澜。但又总是不能把将来构想得完整，因为我的将来总是以碎片的状态存在于眼前，越临近，越被破碎。我喜欢W，说不准会一直喜欢到将来的某一天，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只做了一场漫长的梦。

   当过一年同学，只是那时没放他在心上。对于大部分的人也就是过一遍脑就算了，不必走心。

   如果我不是那么多情，应该就不会喜欢他。虽然在篮球场边总有女生为她尖叫，他长得也不差，很微妙，从没意识到自己会喜欢W。可我真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不仅喜欢他，还让这火焰燎到了他。如同灾难救援时，将伸出的双手收回。

   不知是哪天，我做梦了，梦见他跟别人在一起了。其实也不是别人，是他现在的女朋友。梦中我顺着瀑布而下，穿过西北的沙漠，飞过南极的冰原，直奔到他面前，心酸地问为什么，他只是心酸地笑，刹那间感到被抛弃的疼痛。疼痛到醒了过来——无法安抚自己——对我而言，梦就是未来的镜子。镜中预示：我很可能会失去W。于是鼓起勇气，用无线短波通讯跟他扯了好长一段“你吃早饭了吗”“作业有什么，我忘了”之类，最后小声说：“我心里有你。”电话那端的他平静地问：“然后呢？就这样？”往后的日子里我一直在想他当时是否想从我的回答中得到更多，只是那时的我坚定回答道：“是。”这是我的遗憾。他只顿了顿，温柔地对我说：“让我洗个澡冷静冷静吧。”不同于他对别人所说的“我会考虑，认真考虑”。最后，他告诉我，他当我是不错的朋友。

   好一个只有因为没有所以的拒绝。

   如果我回答W我想跟他在一起会怎么样，我们有没有可能真的就在一起了？因为许这才称得上追逐，只是多情如我，极少心甘情愿地想要安身。所以：我们不会在一起的，至少暂时不会。

   如今，我真的被抛弃。从外表上，我远胜过W的女朋友，真是不明白他的选择。渐渐听朋友说，他是被穷追不舍的她动摇了。一开始他对她说“让我考虑”，考虑之后，说了“对不起，我认为我们不合适”，两个月后，他说了“好吧”。我总在心中怨恨他随波逐流，意志不坚定，也许还容易劈腿。但仍是喜欢。

   那么就看作是W现女友的人品胜过我吧。一直对我强调学生党不要谈恋爱的他却高高兴兴地谈起了恋爱。这种遭背弃的感觉自幼便陪伴我，我不介意它继续肆无忌惮地消耗我。

   这时，他支开女朋友找我说话了。我们都明白这并不意味着什么，只是这些话不适合说给他女朋友听罢了。他笑了，笑容没变，说：“你先别说话，听我说。那时的我是喜欢你的，我没有说谎，谁说朋友之间不能互相喜欢呢？但请你停止猜想，为什么我喜欢你却没有跟你在一起。你不知道是谁带着充沛的感情进入我的生活，在我的心头重击两下，剩无穷回音在萦绕。你轻轻用手敲打我的窗，当我兴冲冲打开门却发现无人等候。你的心门如你思索时眉头紧锁。你说你喜欢我，唯独没说在一起，你激起了我对爱情的向往，唯独不给我选择你的权利。如果那时我说我也喜欢你又能怎样？你很清楚你不愿跟我在一起。你还是好好当你的学霸吧。”

你能否让我停止这种追逐？

Ride on.See you.I could never go with you no matter how I wanted to.

三

You are young.that’s your fault.

   我爱六月，爱六月的阳光胜过六月的雨，也爱六月的你。

   L是高智商的学霸，就算数学课也是漫不经心却得到出人意料的成绩。我喜欢那种散漫，那种隐瞒，就像喜欢六月会让人灼伤的阳光。喜欢学霸几乎是所有女生的致命伤，而我不喜欢将单纯的感情与学习、前途之类捆绑在一起。喜欢一个人便会心甘情愿让自己受挫，不是吗？只要那人不是你的惊涛骇浪。因此，我从不与斜前方的他探讨数学问题，尽管数学也是我的致命伤之一。

   是不是所有的学霸都喜欢与女生暧昧不清，是不是学霸都享受被异性追着捧着的感觉。L真的是有过用心对我，与从那以后的日子不同，他从不对我生气，我们本该一同完成的任务他总是趁我不在时默默为我完成只让我好好休息。现在想来，也许是那时我经常恭维他，从内心发出的。他真有用心对待过我在我百般讨好百般谄媚的前提下，不过，我的种种“鄙贱”行为不就是为了他的用心对待？只是学霸L的感情很淡薄，那样的美好光景也只维持了不到一个月。自此以后，我的世界与我的回忆都崩坏了。只剩我在残损的废墟寻找在不能拼凑出幸福的碎片……

似乎一切都是一场家长会引起，究其性质不过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成绩总结而已。其次，学校也不反对青春期爱情，或许是由于其纯洁性。况且一般家长也不过多干涉孩子的感情，或许是由于其无害性——只是连我自己都还没明白过来，我们是怎么了。我们是怎么了？明明前一天L还在安慰考“糊”掉的我，说那是“失误”，第二天早晨他就像一颗炸弹炸开，吓坏了我。神情缱绻，脾气暴躁，有时还口出恶言，

   走上前去，想要安慰他，却听见了他的叹息，或许是来自心底。

   他应该是倦了吧？

   对我而言，那声叹息是毁灭性的，比W带给我的遭背弃的感觉更疼痛得厉害。

   我喜欢生于六月的L.只是双子座的花心婊特性也像六月的阳光，一旦被融入，便只能一瘸一拐着被驱逐出来。总是过后方知，L的温柔是掩盖多情的表象。我们俩因为缺少了相知，最终只能落得相恶的境地。他多情，一如我多情。

   后来，也是机缘巧合下得知，他最终选择远离我是因为我的存在打乱了他的节奏，一切都乱套了……那么我也只能理解为我曾存在于他的心里或脑海里，毕竟他选择远离我并没有在客观上消除我的存在，所谓“离久情疏”的功效正在于此，它能让你疏远你曾认为离不开的人。

可为什么，就算是只当朋友也会倍感幸福的两人中，会有一人主动退出？也许，那种幸福感还不足以弥补节奏混乱带来的恐慌。

   Can’t you hear my call?Are you coming to get me now?I’ll be waiting for you come rescue me.

四

There’s no sweeter innocence than our gentle sin.

有时，犯罪只是为了追寻一种遗失已久的或生来不具有的感觉，罪犯亡命天涯是在为身体上的自由奋斗。而我犯的罪是道德罪，除非精神自由，否则一辈子被困于无形的监牢，痛苦不堪。我明白，开始感到痛苦只是，只是心动了，这心动会成为爱还是喜欢谁知道？

Y是单纯得透明的男生，像台湾偶像剧里的傻白甜，我不能理解像我这样内心已经浑浊成黑色的人怎么会喜欢与自己完全相反的人。是因为看见了他的笑吗？没心没肺，不像我装出来那样。

我们的故事还没写到完结。此时的我心里装着W，恨着L，还忙着书写与Y的美好童话。我喜欢Y，一如喜欢W,L时那样喜欢。他与众不同之处在于，在你跌倒时他一定是第一个不解风情地嘲笑你的人，但他也绝对是第一个跑到你身边为你包扎伤口的人。他长相一般，只是高大而精瘦的身躯竟给了我想要躲进他怀里当一个小宝贝的冲动。

可是他是唯一一个让我感觉到自己在直闯红灯的人。其一是因为他家教极严，不允许青春期爱情的发生；其二是因为他过于纯净，就像与生俱来携带着爱的屏障，成为天然“禁欲”。在Y的世界里，除了亲情就是友情，内有“爱情”的杂质混杂，没有“自私”的毒物污染。尽管我在心里从不将他与爱情隔离，可我不确定，是否整棵“爱情”的书都已被迫从他的心摘除？

 有人问我，是不是把朋友都变成情人才满意。我答：犯道德罪的人，都忍不住不将美好的东西据为己有。

五

人我喜欢R。家都说R没什么好的，只是有钱、长得高。一根木棍似的，有什么好？好到我的目光一触及R，便不由自主清醒地进入关于他的白日梦。他什么都好，就是让我的神经很痛。

 初次看见他瘦削的长腿时，便知从此以后难以将他舍离。就算要暂时不想起他，没个伤筋动骨一百天是不行的。埋在内心深处的东西一被触发，就会上脑，于是又是伤筋动骨一百天。好在我的心脑容量惊人，将R好好储存在心里脑里也不会造成什么妨害。如若能遇上一个能包容我的爱人，包容我脑海里、我心头上的别人，那是我的福分。遇不上则是一种常态，不巧作为一个作死的人，我对缘分十分苛求。缘是有生之年，狭路相逢；分是我爱你时，你恰好爱我，你我在爱的进程上分秒不差。所以，我得知R另有所爱时，内心有破碎的感觉，还有深深的虚弱无力感。身边有太多的人，因为我花蝴蝶一般的形象与性格而喜欢我，却最终选择去爱别人。如果R像其他人一样曾喜欢过我，那也算是好消息了。

 既然R不喜欢我，那就当朋友吧。做友人也很好。友人是远高于情人的。之所以成为情人，是因为我想占有他的某样特质；而对于友人的感情是，“即使渴望落空，感到渴望的痛苦依然是美好的”。R吸引我的特质当然不是有钱。但我欣赏他对待“自身拥有大量金钱”这一事实的态度。他从不炫耀家里的房是什么样，车是什么牌，上学放学一样骑自行车挤公交；他穿着跟大多数同学一样的经典鞋，PLORY毛衣走在人潮中。稍微不同的是，他对待考试结果比大多数人要冷静。可以说金钱在他身上发挥得恰到好处，随性而不随意。

 可尽管我如此欣赏他，他甚至都不愿意与我为友，不知为何，他厌恶我。他心上那位对他采取了他对我采取的态度。我们感受着彼此的苦痛，那苦痛的施加者却不是彼此。没错，我的痛，也不来源于他。

 这都是因为有缘无分。

 那曾经有过的真实，慢慢退为流言。

六

你眼睛会笑，完成一条桥，终点却是我，永远到不了。

T是我爱了好久的人，久得我都忘了为什么。我们是友人，一直是友人，看着他身边换了几个女朋友，我们仍是不变的友人。我对他的感情，我懂，他懂。我不敢说明，他也不愿接受。

那天相遇，他没有笑意，很凝重地说：“我听说了你的事，”他看着我，“我乐于见你发光，但不是以燃烧的方式。”他是在关心我吗？这小子终于开窍了！紧接着，他上前一步，轻声说道：“大家都是朋友。你这样我会不安。”霎时间，W、L、Y、R的影子仿佛都重合到他的动作、表情，和言语里。他以为我在追逐爱的道路上生死疲劳不过是在报复他……，

为什么爱情总要依附于友情？无论是开始、发展，还是结束。以“我们是朋友嘛”开始，在“我们只是朋友吗”的探索中发展，最终结束于“我们还是做朋友吧”的告别里……

七

终于明白，自从T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过后的所有喜欢过爱过的人都成了我缓释伤痛的一剂良药。显而易见，其他所有人带给我的伤痛都比不上T在几秒钟内送给我的致命一击。

我叫宁待，安宁的宁，等待的待。

T叫傅经年，“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这是不是命运的安排？

八

已经十年，我还在等待，是否要一直等到这场霍乱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