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礼拜六参加完全国比赛之后，老二就一直称病在家休息。
确实也是病了，但应该只是寻常感冒。
礼拜二晚，是Marching Band的庆功晚宴。老二已经两天没上课了，但他想去参加。
帮他收拾好西装，开车来到场馆之外，他在车里坐了十来分钟。
他说，之前强撑着完成学校的功课和Marching Band的训练，礼拜六之后突然一下子垮了，再没有精力去赶这几天生病拉下的作业。
我说，这种宴会不是非去不可。如果身体撑不住，我随时可以带他回家。
最后，他还是决定下车。送他走进宴会厅的时候，我心里咯噔一下，八九十桌的客人，衣着光鲜，但大多数并不熟识。他上次发生社交恐慌的时候，不过一个月前，在三四十个孩子的聚会上。
一入人海，我再也找不到他，只得退回车里等待。
这次晚宴，我只给他报了名。一来出席这种活动需要正式装扮，我懒得收拾；二来美国饭很难让我有兴趣；而且老二跟朋友一起玩，我也是落单，硬找别的家长尬聊。
等待的时候，人特别容易瞎想。我想象他一个人躲在厕所里，身体不适晕过去，又或者社交恐慌，趴在桌子上不理人。
给他发消息不回，看宴会散了，给他打电话也转入留言。他的手机，似乎只在他想找我的时候功能齐全，我联系他的时候，永远是不回信息不接电话。
打开定位APP，看标识他的小圆点走出大厅。抬眼望去，是那个熟悉的削瘦挺拔的身影。
我第一次真切地意识到自己老了，是在Marching Band决赛的开幕环节上。大屏幕播放着对参赛队员的随机采访，看到那些意气风发的面庞，我明白自己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气质了。
几年前李安和成毅有一个综艺采访的视频。李安是成名大导，那个时候的成毅还是一个刚毕业入行的演员。李安说，年轻演员最宝贵的，是纯真。在演技上不可能拼过老戏骨，唯一的胜处是独属于年轻人的纯真。
就是这种纯真的气质。经历过山海，再行少年事，不过一脸愚钝憨傻。唯有少年人眼里的纯真，会令老人让开路，心道：闯吧，这是属于你们的时代。
老二上车后，我忍不住问：怎么手机老打不通？
他说，宴会上肯定要静音啊。
我无语凝噎。
今天一天，八点到五点上班。六点到九点带老二参加宴会。回到家，老大说陪她躺躺，我俩躺着研究了一下加州州立有哪几所分校比本州旗舰好，分别在哪些地方。最后定了五所，她准备好申请材料了，五所学校申请费共四百刀。
无论是从时间，精力，还是金钱的角度评估，养娃都是妥妥的顶级奢侈消费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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