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寻常人,我的看法也许不值得别人重视,但对自己却很重要。
—王小波
那一天licht问我特立独行的反义词是什么,我说千篇一律啊。她说不是,是标新立异。
我说很明显标新立异应该是它的近义词。
她说不是的。标新立异是为了不一样而不一样,特立独行是我管你一样不一样反正我要按照我的想法去做。
然后转而我就读了王小波先生的一本杂文—《一只特立独行的猪》,小波先生说:
我已经四十岁了,除了这只猪,我还没见过谁敢于如此无视对生活的设置。相反,我倒见过很多想要设置别人生活的人,还有对被设置的生活安之若素的人。因为这个缘故,我一直怀念这只特立独行的猪。
说起猪,这个动物界的大咖,历年来都和人同日而语,它时而高高在上,时而一文不值,它的足迹遍布我们生活的各个角落,同时还是学术界的研究命题。所以你看,猪之所以难以灭绝,是因为对于爱设置的人来讲,它的作用实在太大了。
作为和我们生活息息相关的伙伴,猪甚至还逃不开有关人生的话题。
我高二的语文老师曾问过我一个很深邃的问题:你愿意做一个痛苦的人还是一只快乐的猪?
那一刻我心中闪现的答案是:我想做一个快乐的人。
可十一年的应试教育告诉我,考试时如果只有AB两个选项,选C一定是不得分的。
于是我的嘴巴违心运行随着脑海浮现的答案脱口而出。我说:痛苦的人。
两年过去了,我没有成为口中的那个痛苦的人,也没有成为心中的那个快乐的人。
我时而痛苦时而快乐。
于是我安慰自己:
人生嘛,总是这样,好坏掺半。
见到饶舌八卦的老丑妇一类的人尽管我心底很是厌恶,可我表面上还是装的彬彬有礼;我明明崇尚并敬佩着像孔子那样终究是淡泊了一切名利的大圣人,可我还是在各种头衔上不停的追逐着;尽管我知道很多所谓的教育不过只是给欲望扣上一顶像样的帽子,可我还是心安理得的在这条路上走着。
当我发现我的文字可以赚钱时我便开始不由自主地趋向于写什么可以赚更多的想法上......
当我发现我已经可以靠自己的专业赚一些小的外快时我更是止不住的想要炫耀......
世俗的“好”给我带来了除我本身之外的快乐—“考的挺好”“学校挺好”“赚的挺多”......
以此来填补我违背心意而带来的痛苦。
那时的我快乐的糊涂,快乐的忘乎所以,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心的潜在痛苦。
我无数次想象着属于我自己的真正的快乐:
当我回怼那些八卦长舌妇“你好菜,你怎么这么寡,关你屁事”之后酣畅淋漓的自己。
当我拒绝去看那些除了浪费资源之外明明对我成为自己想成为的那种人没有什么帮助的“必修内容”后事半功倍的自己。
当我只是想尽情的写我所写的内容而不是去研究大众的需求后心满意足的自己。
当我只是无偿的干某件事,没有回报、甚至疲惫但不随波逐流的自己。
可是如果我真的这样做了,后果是什么呢?
我会分别被贴上不讲礼貌,没有教养的标签。我会无法到达另一个平台,甚至还会被冠上不学无术的帽子。我会没有收入,我会没有世俗所看重的“作为”,我会获得“写的什么粑粑,没人想看”的评语。我会被诟病“浪费时间”“傻缺”......
为了获得那些除我本身以外的快乐—那些社会反馈给我的快乐,很多时候我必须按照社会无形的契约去干某件事。
所以你看吧,我就是一俗人—为了达到一些相对的快乐,我只能牺牲自己绝对的快乐。
所以你看吧,我真的算不上特立独行,甚至有时候连标新立异都不配。
因为我无法去无视生活的设置。
在我还把特立独行和标新立异当作近义词的时候,我就十分崇拜那些特立独行的人。
现在,我知道了特立独行和标新立异是反义词,我更加狂热的崇拜那些特立独行的人。
对我自身而言,那是我从1.0到2.0的进阶。
现在想来,在我还是1.0阶段时,我偶尔确实也会做一些“特立独行”的事情,可那时候它还作为标新立异的近义词,所以我常常碰壁,并不由自主地成为了它的护卫者还不自知的乐在其中。
真是万幸,我可以从护卫者中抽身。
是的,我现在明白了,特立独行是一个崇高的品质,可拥有这种品质的人并不尽是被认为是崇高的人。
特立独行的人并非必须要无视对生活的设置,也不一定敢于无视对生活的设置,而是无所谓设置不设置。
是的,此刻的我做了选择。
我是不是个俗人有什么关系呢?我做某件事会不会显得我傻缺又有什么重要的呢?我是否随波逐流又值得我去care吗?
这一切,都不过是一种手段而已。
而真正特立独行的人,是不在乎这些手段的。
管他是什么样的猪还是什么样的人。
因为:
特立独行的人嘛,总是这样,好坏掺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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