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黎志
插图 1 大表哥、大表嫂虽然和我们比较亲近,但平时联系并不多,如果他们给我来电话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来电告知哪家亲戚有什么喜事还好,但也很有可能是来通报又有哪位亲戚消逝了。因此,我每次接听他们的电话总不免有一丝警觉。
不久前的一天中午,大表嫂给我打来电话,说我母亲的弟弟突然去世了。我闻讯后立刻转告正在客厅看书的母亲。我妈沉寂片刻,随后与我一起立即驱车直奔我母亲的老家。
我妈兄妹四人,排行老三,两位哥哥早已去世,弟弟则一直独居。我外公外婆去世得早,兄妹四人按照父母的安排,我妈随在镇上开书店的大舅一家生活,幺舅则由二舅一家负责照顾。由于二舅嗜酒且没什么家庭责任感,对幺舅并照顾不了多少。母亲从师范院校毕业参加工作后的几十年间则不时接济幺舅,也因他沟沟坎坎的人生经历操了不少心。就前不久我妈还托人给幺舅捎去一桶食用油,可惜还没带到,幺舅便去世了。
幺舅给我最深的印象是童颜鹤发,精神矍铄,脸色红润,声如洪钟。一直以来,我总感觉幺舅一定会是高寿之人,他自己对此也很自信,不时夸口他能活到100岁。虽然我相信幺舅仙风道骨一定会高寿,但对他的这种自信还是有些半信半疑,谁知幺舅刚满81岁便匆匆离开了这个世界!
到了幺舅的家,只见母亲娘家三三两两的亲戚、幺舅生前的朋友和街坊邻居都聚集在屋前院坝里,但并没看见布置有悼念场地。亲戚们见我母亲到了,赶紧让座,拉着母亲诉说着:“昨天半夜街坊邻居有人听见他在屋里呻吟,以为只是人不太舒服,也没怎么在意。” “今天早晨和他一起喝茶的茶友见他迟迟没来,觉得有些不对劲,就到他家来叫他,但没有一点动静,这才叫了派出所的人和开锁匠来开门。”“他自己还是有些预感,去年就委托了一起喝茶的朋友负责为他料理后事。”我妈则对亲戚们大声而地重复说着:“这下该我了,这下该我了。”我问三表哥:“人呢?”三表哥神情严肃,下巴朝屋里微微一扬,不紧不慢地说:“在屋里床上的,等他女儿从成都赶回来后再动。”
我径直走到幺舅的卧室门口,注视着眼前的一幕:昏暗而杂乱的房间里,只见幺舅静静地仰卧在床上,半盖着被子,一双脚露在外面,犹如熟睡……。对于长辈,我一直是这样一种感觉,他们在我的心目中都是和我成长的那个时代的亲情记忆紧密联系在一起的,随着长辈们逐渐的离去,我脑海中的那个充满温馨、令我怀念的时代也渐行渐远,慢慢地烟消云散了。
幺舅由于性格上的原因,一生坎坷,可他一直比较喜欢我,但喜欢的方式总是显得有些奇特和笨拙,因此也时常弄得我不知所措,也许那就是他认为的最好的方式吧。作为晚辈,对我母亲最后一位兄弟去世的善后,我尽心尽力,责无旁贷,同时也代表我母亲,送他送到了最后一步。
自此,在母亲的老家,我们再也没有亲人,在母亲这一辈所有的亲戚中,也只剩下我母亲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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