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有了勇气也敢执笔写小说。也许会很差劲。请你祝福我,能勇敢前行。
一、我叫叶洛
天气回暖,我独自一个人站在偌大的窗前, 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我没有开灯,看着外面繁华的星火,面对这万家灯火的时候,只觉得更寂寞。我喝下杯中的水,仰头的时候听到背后传来的脚步声,带着轻微撞击木质地板的谨慎,隐忍,考究而克制。我回头,手中的杯子被他神态自然地接过。他的身影高大,沉沉的挡住我的视线,当他抱住我的时候我闻到那种特殊的气息,隐忍而陌生。我推开他,看到他的脸,一如十年前那般棱角分明。
至此,十年来的记忆,所有的岁月,终于也连成一片。
我叫叶洛。
那时候我习惯独来独往,住在一座边远的小城,家乡有很多山坡,有很多树。最多也只有一个人能来复几封信,他叫方源,信封上的地址是个叫做陌城的地方。我会在周六的下午,独自一人走路去寄信。路很远,两旁是很漂亮的树,夏天会开满一树粉红色的花。花瓣纷纷扬扬地落下来的时候,我会一个人孤单伫立,看着眼前飘飞的幕幕繁花,错落有序,如梦境一般似乎触手不可及。
也许我并不是一个人孤单伫立。
每次总会觉得背后有双眼睛,偶尔有不自然的踩过落叶的沙沙声,但回头看时又确实什么都没有。江絮说一定是我太孤单才想要有人陪,是错觉。但我知道不是。我确信一定有那样一个人在我背后。有时甚至静到几乎听到那人的呼吸和心跳。我不知道我如何能有这样的感觉,但的的确确真实到无以复加。有时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平和,有时又如芒刺在背,会让我怀疑有两个人的存在。
但我向来偏安一隅,又有谁会注意我。
我推开门回到家时听到楼上的争吵声。我轻轻扯动嘴角,带着一种习惯了的淡然上楼,路过他们身旁的时候他们会难得一致的安静下来。我能用余光瞥见母亲欲言又止的神色,但仍然头也不回的爬上了顶楼,打开天窗之后会看到满天近到几乎坠落的星辰,看着触手可及的星空时,父母隐忍而克制的争吵都不再喧嚣了。
二 我叫方源
我叫靳言,也许你可以叫我,方源。
我总是一周去邮局寄两封信,但可笑的是,没有一封是我写的。几百里外有座小城,没有海滩只有山丘。那里叫寒城,但程池说,寒城不寒,夏天有炽热的阳光,冬天有纷扬的雪花。我曾劝过她来这边很多次,但他总苦笑着婉言拒绝。 他说他还没等到下一次故乡的落花满山坡,还没等到一个人,转身能够看见他。
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会像傻子一样寄信。
他以为我不知道,但又怎么可能,我知道,我都知道,每封信的每个字,我都知道。
她叫叶洛。
程池会把信寄给我,由我拆开,换一个新的信封,再寄回寒城。只是收信人换成了叶洛,发信人成了方源。这些是程池授意我做的。之后,叶洛把信寄给我
,再由我完整的放进一个新的信封,寄回给程池。只是程池不知道,叶洛的信向来封的简单,拆开再恢复原样,于我易如反掌。
程池在信里和她无话不谈。伊丽莎白到埃及艳后,玛奇丝到廊桥遗梦,荷马史诗到莎士比亚。甚至是她父母的争吵,他邻居家的聒噪。
我也曾与他说笑地问过,分明是明天生活在同一个班里的人,何苦非要强求一个陌城的邮戳。他喝伏特加直到醉倒在酒桌,红着眼对我说,方源,你不明白的。如果看到她逃离沉闷的家一个人坐在山坡上看星星流眼泪的人换了是你,方源,你才会明白,作为她身边的人,想要走近是有多难。
当日我但笑不语,再续一杯酒给他。他睡着之后我把他弄去床上,要关上房门的时候发现地上遗落了一张照片。
大概是刚刚他口袋里掉落的吧。我想。
我拿起那张照片,树木的叶子占了大半个版面。很显然是偷拍的,我无所谓的笑笑。照片里的女孩一人站在路的正中央,路两旁是高大的开花的树,她看着纷扬落下的粉色花瓣,虽然是笑着但又一脸的悲怆。这表情让我无端心疼,也让我想起我现在一团乱麻一般的家庭关系。
她的表情,某种意义上,像极了心里藏起来不轻易示人的我。
我家很富有,这我是习惯了的。自从我妈和那个人在一起之后,我就一直以一种极尽奢侈的生活方式表达对我妈和那个男人的不满,我穿着KINTON戴着PATEK PHILIPPE,PRADA的衣服连同女朋友一样一天一换,每天带着一个名字都没叫熟的女伴出入各种高级会所,也混酒吧也逛夜店。如果还有一件事可以说明我的神志清醒人格还没堕落,那就是我会经常一个人去各种遥远,祥和,不出名的小城旅游,让自己清醒。大概也就只有这样的时候,我的生活才是安适的。
而程池,也就是我在那时候认识的。
他是那座小城里唯一一个一眼看出我的心事的人。
他在行成为一个酒吧一隅点破我的心事,我也同样的方式回击。我说兄弟,你这种神情的人我见多了,追女孩不过了了的事,有什么可愁。他抬眼看着我牵扯嘴角说就凭你的PRADA和LV么?她不是那种人。
在我眼里,程池身世成迷。他认得出PRADA,尝得出各种昂贵红酒的年份,对各种西餐和法国菜吃的驾轻就熟,却生活在韩城这样偏远的地方,不问世事不入世俗,倒也过的潇洒。
我问过为什么,但他从来没答过。
我也算和他一见如故,天南海北地聊。他说,方源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冷血动物,早晚也要栽女人身上。
那时我们当玩笑话一语带过,只是连我也没想到,不久的将来,一语成谶。
而更富有戏剧性的是,困住我和程池的,是同一个人。
当然这也都是后话了。
当下我对未来一无所知,未曾想到前路艰险,抱着对当下生活闲适安逸的得过且过,一如既往地关灯,睡觉。
三、叶洛
午后的阳光洒下来,心也暖暖的。
学校的杨树叶子被阳光照得透亮,枝繁叶茂地在风里站得挺拔,叶子在枝头摇摇晃晃,折射着太阳的光芒,软软地落进我们的眼睛。
但有时候眼睛又会被刺得生疼。
我陪江絮坐在一棵杨树下,不远处的铁丝网后面,有男生在大汗淋漓地打篮球。
包括程池。
程池篮球打得很好,全校皆知,在我眼里程池是个很神秘的人。他似乎是个很善于隐藏自己的人,因为他家离我家很近,几乎是一墙之隔,但我从未见过他的父母。江絮有个在外国留学,靠自己打拼到极其富有的表哥,回来看望过江絮一次。江絮问起他穿的衣服,是PRADA的牌子,标价高到让我觉得是多了几个零。
而某日程池随意丢在楼下垃圾桶的刚好是一件崭新的一模一样的衣服,价签都没拆。
真是奢侈啊。
江絮一声呼喊,拉回了我的思绪。我回身抬头,程池刚好进一个球,三分。他的队友与他击掌欢呼,我却在那一瞬间看到他对我眨了下眼睛。
快得像错觉。
但我知道那不是错觉,因为江絮握着我的手,收紧了一下,却又猛然松开,只剩她在风中微摆的鹅黄色衣角,像花瓣。
有时候不知为何总能清晰察觉到身边人们的小情绪和心事,但又懒得点破。因为于我不过是无关痛痒的小事,我即使是想要关心也还是提不起兴趣。
可能是我天性冷漠。
江絮在我身边,轻声问下午我陪你去寄信吧,我说不用了你忙吧。于是她也就没再说什么。
她刚刚的声音,轻到像试探。她不问为什么,刚好我也懒得去说。平心而论,我是喜欢江絮的,但又可能是一个人过习惯了,总觉得身边多一个人要顾及很多,不如自己一个人来的干净利落。
我把这些写在信里,寄给方源,方源说是我还没遇见那个懂我的人来陪我。
好难啊。
江絮的心事和情绪我并非不懂,只是有时候觉得就连自己都山穷水尽,不想管的也就不去点破,只是她不明白,一心觉得我不懂她。是她不懂我。
刚好,我也从未希望她懂我。
我再一次走在熟悉的路上,仍有被人跟的感觉。我回头,起风了,树上好像落下一朵鹅黄色的花。
我转过身去,继续走,不再想那些扑朔迷离的事。我把新的一封信寄出,信上写的,全都是无关痛痒的,我的小情绪。还有,我提到程池。也有提到很多次,我喜欢一个人深夜爬上屋顶看星空。
我在信里对方源写,如果有那样一个人,他明明可以生活得极尽奢侈,却孤身一人住在一所偏远小城,会是因为什么。我还写我的苦闷和彻夜的失眠,喜欢在夜幕降临的时候,一个人打开天窗和爬上楼顶看星星。所以当我闭上眼睛,整个星空都在我的脑海里闪耀,一整个世界又在我的眼睛里沉沉睡去。
却独我一人,彻夜辗转难成眠。
我理了理自己的思绪,却发现这条路可真短。我推开家门,一如既往的,没有饭菜,只有无休止的争吵。我努力把他们调成半永久性静音,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让我的心躁动不安。我飞奔上楼,但还是看到浅蓝色的玻璃杯碎片躺在地上,沉默散发着绝望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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