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得到消息,身体原本硬朗的小姨夫突然去世,当时我正在带着孩子滑雪,那一刻我大喊一声,惊到了我身边的朋友,从那刻起,眼泪便止不住的往下流…立马定票回家。
小姨夫在我印象中是农村中少见的风度翩翩的男人,不仅长的帅气,他又聪明睿智,在农村那样的环境中显得尤其耀眼,当别人还只知道种地的时候,他就已经会帮助别人修机器赚钱赚公分了,当别人只知道低头干活的时候,他已经会开拖拉机开面包车开汽修店赚钱了。他脑袋里赚钱总是比别人轻而易举,而且依然干净利落,帅气依然。
小姨夫也是一位细心周到的人,他总是热心帮助别人,印象中别人仿佛都在求助于他,他也乐善好施,心肠极好,内心对人都是平等对待,哪怕他已经七十岁,孩子和家人都不想让他开车了,依然有很多人喜欢给他打电话,要包他的车,坐他的车…哪怕他已经住在了县城,还会坚持回农村帮助大家,满足村民的心意。
小姨和小姨夫感情很好,生育有一个儿子,也就是我表弟,在美国,他们今年十月刚从美国看孙子回来,从我记事起,他一直以来对我小姨有求必应,我小姨有什么愿望,他都会想办法给实现了,他比小姨大四岁,严格意义上讲应该是大五岁,我小姨生日小,阴历12月29,也就是每年大年三十头一天,他以前曾经说找个年龄小的是为了将来老了有人伺候,可以伺候到离开人间,我小姨还有点生气的嗔怪他“自私”,但没想到他却先离开了,以如此快的速度,令所有人都猝不及防,连小姨都一一责怪他的固执,平时对安全隐患不当回事,不论是开车交通问题还是回农村生炉子问题,他一概说没事,哪怕别人说的他开车已经有点刹车不稳,四年前在家里生炉子也发生过身体不适,他都觉得那都不要紧,所以这次在老乡有求于他的车,他就顺道回了家,正好住在村里的房子,说多住几天,对于农村的房子,他特别喜欢,我想他喜欢的不是房子,而是村里跟他唠嗑,喝茶,拉个二胡一起唱歌的玩伴们。他高兴的去邻居家串门,晚上八点多回了家,生了炉子,也开了空调,然而那天天气特别冷,他看着电视应该睡着了,门窗特别扎实,密不透风,而煤烟就这样倒回了房间,也许半夜他觉得不适醒了,但应该是中毒了,却也连个电话也没有拨通,直接翻倒在地上,没有人发现,我不知道当时他经历了怎样的心路历程,在最后生命挣扎的时刻,他是不是在想,邻居临走嘱托过他千万不要生炉子,有没有想我小姨和表弟也是千万次的嘱托不要生炉子,有没有想他自己让我小姨留了县城房子的两个窗户过年之前擦掉,有没有想美国的儿子和孙子的面庞……
我不太敢细想,因为我一想我就会掉泪,他没有女儿,小姨和他从小把我当女儿一样对待,我每次出门,回来,上大学,去工作,结果去婆家,有了孩子回娘家,后来去北京,几乎在我的重要的二三十年里,他风雨无阻的接送我,有求必应,甚至不求,他也给我安排好一切,我怎么敢想他在才七十一的年龄,马上就要过年,马上就要过生日,我马上就能从北京回来,给他买的酒还没来得及给他喝,给他准备的营养品还没来得及寄出,想去他们身边敬点孝心,却只能在冰天雪地的冬天独自抹泪,深感遗憾和无力。我终究是来晚了,从北京带着孩子赶到家里已是深夜,为您守夜,坐在您的身边,我想喊,我想叫,我想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没了,我又不敢大声喊,也不能大声哭,因为我怕小姨再度伤心,我也怕还在倒时差赶回来的表弟再度被我哭声惊醒,眼泪就那么肆无忌惮的流吧,趴在被子上,看着装在盒子里的小姨夫,只恨自己为什么平时没有多关心一下,总觉得时光还长,他们身体还硬朗,可是,没有可是了……
跟着出殡,火化,圆坟……如同机械般,像是没发生什么,就是不能想那张熟悉又令人怀念的脸,一想到便是泪水肆意横流……
在剩余的日子里,陪伴好小姨,让他爱的人不要太伤心,在剩余的日子里,珍惜好当下,健康是自己的,也是别人的,接纳生命的无常,同时努力去爱身边那些值得爱的人。让遗憾尽量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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