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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不出的阿拉善

走不出的阿拉善

作者: 范美玲 | 来源:发表于2020-04-22 19:18 被阅读0次

            我和弟弟被爸爸狠狠地收拾了一顿,因为我们把爸爸的墨斗弄坏了。小孩子总是出于好奇,总想弄清楚墨斗的结构,于是就把墨斗拆成鸡零狗碎的一堆,手柄掰破了,墨线也拽出来散了一地,只剩下光秃秃的墨仓盒。我和弟弟的脸上、手上、衣服上糊的都是墨黑,像画了重妆唱戏的丑角。本想拆完之后是可以鼓弄好的,可哪有那么容易,于是我们就把损坏的物件悄悄地藏在爸爸据好的几块木板后面。干了坏事的忐忑,对于小孩子来说转身就忘。我们又跑出去玩了。

            爸爸下班回家要干活儿,可是怎么找不到墨斗,墨斗明明就放在这儿的,怎么就没有了?于是他到处找,仍然没找到。他已经怀疑几个淘气孩子了。过了会儿从外面回来的我们不用爸爸训话,寻着身上的墨迹,“案子”就已经是水落石出了。

            说起墨斗,现在的大多年轻人可能没见过,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可是稍年长些的人们还是了解它的功能和用途的。墨斗是木工行业中极为常见的工具,在泥、石、瓦等行业也是不可缺少的工具。墨斗由墨仓、线轮、墨线(包括线锥)、手柄四部分构成,用法是将浸墨后的墨线一端固定,拉出墨线牵直拉紧在需要的位置,再提起中段弹下,便会出现一条墨色的直线,顺着墨线可以剪裁或分割成规格整齐且形状各异的的物件。

            那是发生在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的故事,爸爸每天下班回来都要干木工活。他是给准备结婚的堂哥做家具。要说我爸爸他是煤矿企业的一名机械师傅,他不是木匠更不是油漆工,他也没拜师傅学过木工手艺,可是爸爸是个善于学习,喜欢酌摸的人。不夸张的说,他就是一个无师自通的聪明人。爸爸不仅会干木工活儿,就连吹拉弹唱、琴棋书画几乎是样样都懂、都会。

            我爷爷奶奶生了八九个孩子,存活的五个儿子中我爸爸是老幺。刚才提到要结婚的堂哥,是爸爸大哥家的次子。

            大爹生活在农村,家里六个孩子。1978年恢复高考后,大爹家的长子和次子双双考上大学。大哥考上辽宁本溪钢铁学院,二哥考上包头煤校。那时候一个农村人家,一年考上两个大学生,在当时也是轰动了我们旗和远近村社的一件大事。高兴之余,随之而来的就是供两个儿子上学的费用从哪里来。在那个交通不便,物资短缺,缩衣少食的年代,横亘在家长面前最大的困难和障碍就是没有经济收入,就算有点收入也是卖几个鸡蛋攒下来的那点微薄进项。那时候人们靠劳动挣工分,大多人家能吃顿饱饭就不错了。所以,不要说供孩子们大学了,就连供娃娃们上小学、中学的人家也不多。听爸爸话:他们这辈人,家里的孩子能让读到初小的就是高学历。我爸爸读了高小(初中)毕业。四爹是爷爷家学历最高的孩子,他读的是中专的水利学校。

            有一天,爸爸收到老家寄来的信,信是大爹让他大儿子代写的。信的大概内容是:五子,不用哥哥多说,想必你两个侄儿考上大学的事儿你都知道了。由于学费的问题,他俩不能同时念,因为娃娃们念书的学费,哥哥就是砸锅卖铁也凑不足,毕竟家里还有这么多嘴要吃要喝的,我想让二换明年再考一次,考上就念,反正如今的他也是一位村里的民办教师了,大哥实在是没有办法。

            我爸爸很快给大爹回了信。因为他和妈妈已经商量好,由我们家来供养二哥上大学。那时候,爸爸每月工资仅六七十元,我们一家六口的日子也不宽裕,少油没面的,非常拮据。可是我爸爸妈妈毅然承担了对二哥学业上的支持。

            二哥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读大学期间多次被学校评为三好学生,获得过优秀班干部等多个荣誉。三年的学习生涯很快就结束了。当然,后来的哥哥又读了本科,拿了经济师、工程师、监理师等各种资格认证书。记得那是春天的一天,哥哥从包头来我家,找爸爸商量他毕业去向的事儿。那时候的大学毕业生,国家按志愿给分配工作。二哥当时可以选择留在包头,也可以回乌海。但是我的爸爸妈妈建议他去阿拉善工作,阿拉善天宽地阔,民情淳朴,适合年轻人去打拼,去发展,去奋斗。于是哥哥在毕业分配志愿书上填了“阿拉善”三个字。这是他人生路上最重要的一次抉择。

            的确,哥哥在阿拉善这方热土上一呆就是一辈子。成家立业后的他,先在机关工作,后来又主动要求到最艰苦的额济纳旗工作,再后来负责过阿拉善重大项目的筹建工作。他工作踏实、勤勉努力,呵护家人,敬老爱幼。遗憾的是前两年,还不到退休年龄的他突发脑血管,倒在工作岗位上,永远的离开了我们。

            哥哥娶媳妇的时候,嫂嫂家的父母明理又开通,知道哥哥的家庭情况,他们没有向哥哥家提任何要求和条件。二哥订婚时候,是我爸爸妈妈参加的。对方家长只是说,钱财及其他物件让他们两个人成家后慢慢置办去吧。成家打上几件家具这样的必需用品还是要有几件的。于是故事刚开始,我提到了爸爸每天下班回来做木工活,就是给哥哥做家具。爸爸的“作品”——大立柜、写字台、五斗橱、餐桌和大椅子、小凳子的,就一件件的站了起来。给家具抹腻子、打纱纸、涂油漆、上亮油、安玻璃……没几个月,家具都准备停当了。这也是哥哥结婚时唯一能拿的出手的全部娶亲家当。

            那时候,我只有十来岁。从哥哥到阿拉善工作以后,才对阿拉善有了最初的印象。也知道从乌达去阿左旗不是每天有班车,一周仅发一两趟,而且还要看天气,就算坐上车了也要从天不亮的清晨一直走到日落西山了才到站。最要命的是,破烂班车只有十几个座位,它有气无力地行驶在一会儿盘山、一会儿搓板的土路上,它像一位生了病的老人,速度比牛车快不了多少,尤其在车爬坡时的时候,哞哞哞的吼叫,像极了一头发情的公牛,嚎叫且愤怒着。颠簸一整天才能到达左旗。从车上爬下来的人们一个个的,像极了刚从土堆里爬出来的“僵尸”,灰头土脸,疲惫不堪。

            话分两头,时光荏苒,️机缘使然,35岁那年,我也来到阿拉善工作,掐指今日我到阿拉善工作已有十五个年头了,人到中年的我,从到了这里工作就真正地走进阿拉善。我有喜欢读读写写的爱好,经常涉猎一些关于阿拉善的历史、人文以及其他方面的书籍或故事,可是当我真正走进阿拉善,体会阿拉善,融入阿拉善的时候,一种不一样,无法言表的情怀是由衷的,那种“走进阿拉善,走不出阿拉善”情结,不是用几行文字能表达出来的,他是一种特别的情愫。记得前任盟委书记杨博同志在离开阿拉善时,写了一篇《依依不舍的阿拉善》,几次拜读后,我泪流满面。

            就在前年,女儿大学毕业那年,我建议她回来。我给她说:“说大了,近几年咱们大西北的条件是越来越好了,沙山湖草水,蓝天白云的阿拉善作为祖国北疆的靓丽风景线上的一颗明珠,你们年轻人回来,一定会大有作为的。说小了,离妈妈太远的孩子,就是妈妈丢掉的孩子,妈妈就你一个,不想把你弄丢。一个人,不管在哪里工作或生活都是一辈子,大城市有大城市的喧嚣繁华,小地方有小地方的平淡安逸,我们普通人的理想和抱负就是能安安心心生活,踏踏实实工作,用心过好每一天,不枉此行就够了。”女儿比较听话,放弃了在大城市工作的机会,毅然选择回到了阿拉善。她,从一名优秀的中学教师做起,如今已经成为一位稚嫩且非常努力的纪检“新兵”了。

            在这里,我还是引用老领导说过的一段话,表达对阿拉善这份同样的由衷之情:“两年阿拉善人,一生阿拉善情。阿拉善已经成为镌刻在自己身上永恒的印记和荣耀,无论走到哪里,我都会热爱阿拉善、思念阿拉善、祝福阿拉善,会为阿拉善取得的每一项成绩、每一个进步而高兴愉悦、加油喝彩。”

            用艾青的两句诗作为结束语: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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