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cccsimon | 来源:发表于2019-02-15 22:31 被阅读0次

            近几年在乡下农村过年,总是听到这样的感慨:这年啊,是越过越没滋味,越过越冷清了。今年尤盛,同辈、父辈,乃至祖辈都有同样的喟叹。

            犹记得小时候,不过六七岁,阳光灿烂的大年三十下午,坐在门前一个巨大的红色澡盆里,你娘一刻不歇给你搓后背搓前胸搓咯吱窝搓脚胳膊,搓下来一撮撮老泥。一会儿水凉了又忙去提一壶热水来加。而你只顾扑通扑通打水。啊!痛快完了,穿上厚重的棉毛裤,套上肥大的红色线裤,再穿上早已心心念念的不知道拿出来观摩、试穿了多少遍的新裤子,满心欢喜坐在娘亲的大腿上,背朝大地脸朝天倒在娘的膝盖上,又被娘拉起来,如此反复,不亦乐乎——娘俩儿口里唱着儿歌:小凯(隔壁某家的儿子)今年穿破裤,妈妈今年穿红裤,我穿新裤······马上,期盼已久的饕餮大餐、烟花盛宴和红包雨就要来啦!

            电视机间歇提高的分贝一回又一回将孩子们拉扯在醒与梦的边缘。终于,我撑到了午夜时刻,瞬间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我看着电视机里春节联欢晚会的倒计时,向着窗外大喊。而父亲站在院子里,花炮已经摆放好,时刻准备点燃。

            三、二、一······

            我像一响花炮那样蹿到了院子里。整个天空亮得如同白昼,彩色的白昼。举国的烟花爆竹燃放的声音将要振着天公地母,直至天明。

            这样的场景在老家依然每年可以得见一回,但不知道在城市化进程越来越快,城市日趋整洁、文明、有序的大背景下,未来还可见否?

    社会劳作形态

            人类诞生时期以狩猎为生,后至游牧、农耕,持续近千年,直至近现代商品经济的快速发展改变了以农耕为主的社会运作形式,每一时期都有事物会随时代的变迁,世事的变革而湮灭。年味的淡去似乎已成为一种不可改变的定局。

            40年前十有八九的国人还以务农为主业,年关将至,天寒地冻,整好适时歇业,从小年夜到元宵节,阖家团聚,走亲访友,年味十足。40年后十有八九的国人都不再从事农业,举国都是打工仔、上班族,大年初一到初七七天法定节假日已是奢求,想要走亲戚走上十天半个月更是痴想了。没准儿年初三初五老板让你赶回去加班呢!要年味儿?时间不允许!上班不等人!

    孩童

            大人忙工作,孩童忙学业和电子游戏。其实年的气氛的营造很大程度上要依靠孩童。往年刚到农历12月,村子里就开始噼里啪啦地响。最可怕的是熊孩子捂着耳朵咧着掉了门牙的嘴朝你笑,你却不知道炮仗在哪儿。孩子们玩的炮仗种类极多,有朝天响,转陀螺,水炮,摔炮等等。朝天响样子像火箭,底下装着跟细长的竹签,插在土里,孩子点了尾部的火线,像只鼠一样机敏地蹿开了,只听见“啾~啪”一声廖远的鸣响。记得我小时候点了个朝天响往马路这边跑,跑得慌忙跟自行车撞在了一块儿,自行车从我身上轧了过去我也没哭,虽然浑身疼但爬起来拍拍土就继续放炮了。摔炮最无威力,往地上一摔就同拍了下手掌那样响一下。最经典的是红头炮。三分之一小手指般粗细,头上有红色的火药,孩子们玩这个乐此不疲。它有各种玩法,埋土里,丢水里,炸塑料、玻璃瓶子,还可以用好多炮仗摆成各种形状,放他个连环炮。年长的孩子喜欢放大的红头炮,我叫它水炮。我们专用它来炸鱼。拿一根竹竿把炮仗插在竹竿小的一头上,点燃过几秒伸到水底,只听闷声一响,手上传来一阵麻痛感,水面上就有几条小鱼被炸晕翻上来了。其中我们最喜欢黄花衫鱼和土布鱼,前者或红或黄,美丽鲜艳,后者大头呆脑,憨憨的。(这些炮仗和鱼名都是方言里的叫法,记不真切了)

            可惜现在的孩子哪有时间精力玩这些玩意儿。无论是城里乡下还是城乡结合部,完成了繁重的学业,大家都要上五花八门各式各样的补习班,或者是被大山一样的自主作业压得透不过气。稍有间歇就只能通过电子游戏缓解释放自己的压力。现在孩子会沉迷电子游戏,很大程度是因为玩得太少,动得太少!我们那会儿一放学就在田板里野,像条泥鳅一样大人怎么抓都抓不住。

            听不到小孩子放的炮了;孩子吃完饭就打游戏,也就不兴大人围着小孩逗小孩了;也就只剩下塞红包了。这年味儿自然淡了许多。宴饮方式

            前文有说到平时本就这么忙,春节又时间不允许。那这么多亲戚还怎么联络感情呢?于是原本各家走各家吃的宴饮方式就发生了改变。

            多年前可能是年初一大家都到祖辈家拜年,在祖辈家吃饭;年初二大姑家做东,初三二叔家请客,初四小姨家聚聚,初五三婶叫我们吃饭······吃前各家各房都要到厨房里绕一圈,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不然一会儿吃得不踏实;吃时欢声笑语,家长里短,孩子们要争一回水饺,姑娘小伙们要受些人生大事的催促;吃后打牌唠嗑嗑瓜子儿,日头好还能晒着太阳。从年前吃到元宵,吃得圆不隆冬,福星高照。而现在,农村的普遍做法是父家亲戚大家吃一回,母家亲戚大家吃一回,两顿饭后春节算是过完了。这一两天虽然热闹,可意犹未尽。这味儿还没能尝够,怎能算得年?城市里更是离谱,大家亲戚酒店里坐一回,酒也不吃,屁股刚坐热就要散场了。连最基本的大家做菜、大家帮忙、大家聊家常的乐趣都失去了。这可以叫做“去酒店坐坐”罢了,不叫过年了。

    生活条件与消费观念

            上文提到早先人们过年是因为时令不允许人们继续在田间劳作,恰好人们与亲友之间又有加强联系、联络情感的必要,“年”因而生。

            如今,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人们的生活条件逐渐改善的同时,消费观念也发生了变化。10年前可能追求年桌上菜肴的丰盛,身上衣着的光鲜亮丽,大家吃得开心,脸上有光。10年后很大一部分人的消费观念已经“升级”了。稍有资本的人更愿意以旅行的方式来“过年”,天南海北地走,去见识异域风情或者将“旅行照”晒在社交软件上或引人注目或记录生活,这成为他们新的追求。然而他们也可能会在异地感叹:怎么一点儿年味也没有?

            在家,在至亲身边那才算得过年啊。异国他乡,风景正好,怕也抵不过阖家团圆,言笑晏晏。民间传说里,亲友邻里不正是结成一股绳团结在一起,才“噼噼啪啪”地赶走了年兽与灾难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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