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重庆之前想着在重庆写点东西,总有股郑重其事的感觉,越郑重自觉反而越滑稽,算了吧我于是想。
只是有时人的感官,连带着以及情绪,时常不受控制的流动起来,当坐上车从江北机场沿着高速跑起来,看着山城远处破旧的房子在雾里若隐若现,远处鹅公岩大桥离自己越来越近,上楼梯潮湿的铁锈味儿融化在自己的鼻子里的时候,看到妹妹二娃笑着跟我招手的时候,我知道,重庆于我,从不需要郑重其事。早有千言万语已经在心里流动起来,汇成江河,从我的眼睛里,从嘴巴,耳朵里,喷薄欲出了,我只是需要不厌其烦地把蹦出来洒落一地的它们一点点拾起来,记录下来就好。
九月二十六日
前一天晚上睡得不算早,之前已经连续熬了四天的夜,所以听到母亲说要夜里三点半起床不免觉得她的声音来自地狱,仿佛是对我的死亡宣告一样,想想觉得己好惨,睡前就当安慰自己一样,喝了甜甜的柠檬苏打,结果躺在床上半天睡不着,真是自作孽,睡不着。
睡了之后又做噩梦,梦见有人在追我,跳过了各种场景我跑来跑去的,脑海里只有Sia的那首歌Reaper,大声唱着oh baby not today,一边死命的跑。半梦半醒之间听到母亲的呼唤,我回头一看,追我的人竟然变成了母亲,我这还跑得了得?赶紧唤醒自己,虚惊一场,原来梦里有脚步声是因为她早就起来在边上走来走去的收拾,我气的不行,只好吃了十多颗鱼皮花生消气。
出了门看见时间刚刚四点半,在电梯里闭着眼假寐,忽然想到是不是现在出发就刚好可以看到星星,想着披星戴月地出发好像也挺浪漫,可是出了门才发现天上黑压压一片。云朵,星星全都没有,我沮丧的很,上车想睡觉又晕车,只好开窗户像条小哈巴狗一样把脑袋搁在窗户边上呼吸空气。吸着吸着就看到了T2航站楼,现在回忆起来我竟然对托运检票印象全无,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不是属于“梦游中”,只是记得看到星巴克突然觉得很高兴,突然便醒了,吵着要进去请客,现在看看自己干瘪可怜的微信钱包,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
总之进星巴克去吃了帕玛森烤吐司加奶油,帕玛森烤好有点咸咸的味道,上面抹上芝士酱,再撒一层巧克力脆珠,最后在上面打上厚厚一层搅打奶油,我不知道别人要如何评判这样的吃法,但我在早上五点的航空楼里,一边走一边跳着吃吐司,嘴里咸甜参半,嚼起来又软又脆,可我顾不及嘴上都是奶油,只是忙着乐,一半清醒一半昏沉,狼吞虎咽的把它吃完了。
后来坐摆渡车,很快就上了机,我倒头便睡,忽然听见边上的母亲说:来饭了儿子。我便顾不得再睡,直接从座位挺起来,身板笔直,眼睛直勾勾看着推过来的餐车,也都顾不得看空姐,于是我要了一份鸡肉面,母亲说不饿,自己不吃,可我很饿,于是跟母亲说,妈你要一份鸡肉面吧。
后来我便在客机上吃了两碗鸡肉面,母亲只是看着我笑,问我之前吃的吐司是不是不算数,我问她吐司?什么吐司?于是她便不再问了。我又发现鸡肉面里面还有薯条和山楂球,真是锦上添花,南航伙食真好,以后我还要坐南航的飞机。飞机上大多是睡觉,意识不到时间的流逝,醒来发现已经在降落了。
好久不见的重庆,熟悉的雾气蒙蒙,熟悉的湿热。
小舅开大车来接我们,我晕车,坐在前座,在车上大吸一口重庆的空气,并没有久别重逢的感觉,看着崎岖上下的道路,远方依山而建的房子群,我知道重庆就是这样的重庆,它只是默不作声的笑着看着你,轻轻说一句“回来了就好”。
回家的午饭照例第一顿永远是火锅,仅仅是街对面随便找的一家普普通通的店而已。来重庆想吃火锅永远不用刻意驾车或是提前做好攻略去远道寻找某个知名的店,因为每一家不起眼的小店都有着自己的味道,火锅于重庆人而言永远不是盛大的仪式,而是今天想吃那就下楼吃,就好像北京人吃卤煮一样,火锅是融入生活的文化,是一件再平凡不过的事情而已。觉得很可惜,火锅也许只是重庆对外界的一个面纱而已,很多人提重庆,想到的最多就是火锅。
其实揭开面纱后的重庆才是千姿百态,山城酝酿出不紧不慢的文化,不紧不慢又让重庆人在吃上有无限充裕的时间和热情去研究,火锅仅仅是重庆浮在水上的冰山一角,可能各地也都是如此,当你只有张开怀去拥抱一个城市,你才有幸能接受她的礼物。
下午回酒店午休,拉上帘子后屋子一下昏暗,好像入夜一般,迷迷糊糊就睡到傍晚,期间做了梦,但记不清楚了。
也许是下午睡足了吧,夜里明明没喝咖啡还是睡不着,蓝牙耳机在我躺下后两分钟就没电了,我只觉得漆黑笼罩屋子,绝望瞬间袭来,耳机用不了就不能听ASMR了,我忽然想到好久没听鬼故事了,不如试试,可惜很快就后悔了,偌大的屋子黑得不见五指,只有讲述者低沉的声音传来。
夜里听鬼故事有种扭曲的兴奋,又害怕睡不着又想把它听完,我裹紧了被子,这时听到耳边传来嗡嗡的蚊子声,突然觉得没那么可怕了,好歹自己也有个伴儿,不知道鬼怕不怕蚊子,我包裹的这么严实,鬼来了也要先被咬,这么想着不久就睡着了。
九月二十七日
睡到自然醒,听到母亲来电后迷迷糊糊又睡着了,但睡得不踏实,好似知道自己睡死会完蛋一样,于是一听到消息后立马爬起来在两分钟内洗漱完毕,可惜没带洗面奶就没法洗脸,不洗也罢,就这么冲出了酒店房门。
到家吃了酸萝卜老鸭汤和耗儿鱼,还有卤鸡爪卤牛肉空心菜扁豆,家里人围桌坐着边吃边聊天,我自顾埋头吃饭,耗儿鱼做甜了。
我一边把鱼肉不断送进嘴里一边想。
下午在屋里小睡,姥姥在我意识朦胧之间告诉我她大寿的安排,我不住点头却想着赶紧睡着,她千叮咛万嘱咐,真是太认真甚至没发现我都打起了鼾鼾。
醒了后一行人去了网红书屋,惊讶于它认真的态度,里面我找到了博尔赫斯,卡尔维诺,艾柯还有好多作者,他们都有一个小标签,上面有着几本代表作,我实在很高兴;
可是我又发现,在里面大多数人都旨在来照相,匆匆的走过长廊,摆个pose照张相片就往下一个地点走了,同去的人亦如此,不免有些失望。
心里想,恭喜这样好的店可以出名,但又想若是它就这样安安静静呆在街道一隅,是不是会是自己理想中书店的归宿,现在的它里面气息太浮躁太商业了,也许它并不想当“网红书店”,也许它的初心也只是想静悄悄的存在,可是,世上没有如果。
晚上路上知道要去吃兔子火锅,心里蛮抵触的,阿姨问我,兔子和小鸡都那么可爱,可你吃小鸡为什么不忍心吃兔子。我答不上来,或许潜意识里我认为我所抵触吃的,兔子,马,骆驼,狗都是人的朋友,可我又同样不吃蛇,蝎子蚕蛹什么的,想不通,也许是因为我养过吧,养过狗,养过兔子,也骑过马,摸过骆驼,这样是不是可以说,它们曾经和我有过联结,于是我不免于心不忍。
可我晚上并没有一口不吃,我吃第一口的时候就发现,原来兔子肉蛮好吃的,有点像鱼肉,一样的雪白,但是又比鱼肉更有弹性,比鸡肉更嫩,一口咬下去并没有让我反胃的味道,汤也很鲜,后来陆续上了兔子肉串,兔腿,我也吃了,原来兔子也并无特殊,能让其超然于人类食物菜单之外的能力。
或许所有动物于人而言本就一样,慈悲是个多么不堪一击的词语,人的愧疚感,羞耻心在自我安慰的“一视同仁”面前消失殆尽,弱肉强食,人类称王,你我终究不过是菜单上的食谱而已。
我不忍再去想了,所谓的家畜,所谓的人类的朋友,以及类推出来的种种可能,也许只不过是建立在一方绝对控制之下的随心所欲而已,其实很感兴趣动物们对于人类怎么看待,是避之不及的无情猎手,还是需要小心翼翼去试探其态度的魔王,这样想来,人类未免太过孤独。
于是我从店里出来透气,之前吃饭时借了一个充电宝,其实与其说给手机充,不如说是给耳机充,曾经看到热评说,耳机是年轻人的输氧管,当时笑着嘲笑它矫情,而后来更讽刺的是自己也成了矫情客的一员,看着人群过往,有的形单影只,有的成双成对,有的嬉笑怒骂,有的眉头不展,那又如何,耳机里还传来声音,外界的嘈杂于我何干,我只觉得宁静,风也静止,世界便是永恒的。
九月二十八日
妹妹中午到了,这孩子又高了,但我总觉得她自从七八岁开始脸就没什么变化,可怕的发际线,打小就没换过发型,唯一不同的是果然会化妆了,下午我们出门前还要画个妆,这就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的女人罢。
中午终于不吃火锅了,两天下来我的胃里翻江倒海,从没想过原来我来重庆也有水土不服的一天,听说是因为压力大,我就知道不该去吃兔子锅,晚上不该听鬼故事,可恶。
如果说火锅是纯粹暴力的美味,莲藕猪肚鸡绝对是山里吹来的清风,夹杂着猪和鸡和莲藕的香气,喝口汤真是提神醒脑,汤真好喝,后来我发现在我喝汤的时候妹妹把鸡全吃了,所以我才只在锅里找到猪肚。
晚上去南山吃火锅,居然重庆还有这样偌大的火锅主题公园,在公园里被荷花莲藕围着吃火锅,我觉得有病,火锅和风景更搭吗?莲藕荷花下饭吗?我不知道,但我胃痛,不敢放肆,随便吃了清汤的,觉得了无滋味于是很快搁筷了。
后来走在去停车场的路上,忽然想起新宝岛,趁着没人就自己照着手机跳了一段,跳着跳着听见后面有笑声,原来妹妹一直在录,只是憋不住了,我不理她,又继续跳,没想到母亲也来了,但她已是醉酒之态,嚷着要跟我一起跳,我便教给了她扭腰舞臀之法,她于是跟我一起,也自得其乐,我想她恐怕比我快乐。
九月三十日
早早起床,听闻憨憨妹妹前一晚被姥姥折磨良久,夜里一点跟她详谈大寿计划,我偷着乐,看来在家里过夜比在家睡午觉危险的多。好不容易说完了,姥姥倒头就睡,嘴里还发出咀嚼之音,妹妹把手伸过去试探,被她抓住拿起来就要咬,不知道梦里姥姥是不是在啃羊腿,因为妹妹好像是属羊的。
中午小舅请客吃霸王牛肉,牛肉一长条好像卤的鸡的脖子,还要用刀叉切块才可以吃。这就是霸王牛肉吗?我冷嘲热讽,涮好了肉吃掉。嗯,这就是霸王牛肉!我竖起了大拇指,吃完感觉自己气力回复了好多。有些理解许三观的处境,就是差二两温的黄酒,不然也许我立马可以从位子上蹦起来,一脚踩在桌子上,歪着嘴嚷嚷:“今日,我虽死,但还是,西楚霸王!”
下午憨憨小凤找我分享她的开心事,我能感觉她的快乐,这很好,可是我并不因为这件事而快乐,只是感觉她的笑声很好笑,于是又径自笑了起来,快乐也许真的会传染?
我不清楚,但是如果我无缘无故听到她的笑声,还是会跟着笑起来,但是,如果她不快乐我又怎么听到的她的笑声呢?如果她只是跟我干笑,那我恐怕会觉得更好笑,甚至有时间如果我自己试着干笑十多秒,自己也会真的笑起来,笑自己做作的滑稽。
于是觉得人们的快乐,悲伤大抵都不相通,但是大家分享快乐,在其中自得其乐,好像也还蛮不错。
十月一日
和玺子玩到刚好十二点零一分,赢了,开心,于是想到十一的开头便是开心的,这样的十一想想好像还不错,只是也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也许远在重庆离北京的那份心情也少了些许,抛开这个隆重的标题,也不过是个平凡的日子罢。
生日宴做主持看来也是一件苦差事罢,要顶着好笑的目光和滑稽的注视在台上苦苦支撑,好在自己也不是出丑的独角,想到还有美女妹妹陪着自己一起便好过许多。说到底舞台总有主角,轮流转来,总不会是自己,那还有什么好紧张的,一想到从前每次上台之前总心怀不安,实际上那句老话说的真好,在乎你自己的只有你自己。我跟妹妹说,就算你在台上念错词一百次,十分钟之后他们也会忘的一干二净,因为舞台只有主角会被记住。
下午跟二娃巧巧一起上了电玩城,币买多了,被迫多出了五十元大洋,本来可以多加一顿大餐的计划因此泡汤。拿了好多币胸有成竹去抓娃娃,抓完才发现自己心里竹子都是蔫的,左边看看右边看看就是一个也抓不上来,前段时间我还看过一个视频讲娃娃机的原理,遂嘲笑那些为抓娃娃疯狂的人,没想到风水轮转,我就是那嘲笑自己的大傻子。
好在妹妹大度请客吃阿坤,精肉杂酱做底,上面铺上苕皮和海带,淋上辣椒,辣的胸口疼,但是喘两口气又埋头吃,舍不得停。
晚一点就跟二娃巧巧说再见了,二娃大抵是介意别人这么叫他的吧,毕竟他本姓朱,是朱家的大儿子,但因为岁数比我小,于是被长辈们一直这么叫下去,他话不多,总是默默的走,默默的吃,看,笑,但他会认真的看着我,说,哥,你回来了。为此我很得意,人在得到配不上自己的额外夸奖的时候就会得意,我如果不是回重庆,也许一年不会想到二娃一次,但是他还是认真的叫我,哥,说,你回来了。
现在二娃也比我高了,包括曾经楼下小小的豆包都已经比我还高了,他的弟弟还是憨厚可爱,他冲过我身旁然后又扭头回来,嘴里哇哇叫着,大郭大郭好久回来的!于是我笑着打他屁股,他又捂着屁股继续奔跑去了。所以二娃问我,哥你春节回来吗,我答不上来,我支支吾吾,应该不回来了。话从牙缝里挤出来,我恨它飞的太慢,飘在凝固的空气中。好吧,二娃短短应了句,低下头喝他的柠檬茶,我于是也把头低下去吃我的西米露。
二娃,你会越来越高,高到我也会仰起头跟你说话,你的眼神会越来越坚毅,你弟弟也会长很高,不知道以后他是不是还会这么胖,你最好叫他少吃一点,不然下次又回被我轻易逮到打屁股,其实你远比我更适合做哥哥,希望哪天能不再叫你二娃,你也不以二娃自居,那样我会认真的看着你,说,朱铖波,我回来了。
晚上去吃烤鱼,我发现我应该对于鱼是麻木的,鲫鱼和草鱼比,哪一个更美味我没吃出来,但是鲫鱼的刺是真他娘的多,鱼小刺多,妹妹在边上择刺择的津津有味,我心里骂骂咧咧的,还是回去吃我的只有大刺的草鱼罢。
十月三日
妹妹两点的飞机,中午吃完饭便就走,真快,上次走是我先,那会儿还在读高中,半夜三点多起床赶飞机,她在床上趴着睡,嘴一嘟一嘟的呼气,我在门口看了看,扭头走了,在qq发了条消息给她,特别怕她秒回,还好直到到北京她也没理我,这孩子太累了,多睡会便多睡会罢。
我高考她中考,后来跟她的联系就只有微信,发信息总是隔三差五才回一次,我问明白原因才知道她们学校要闭关收手机,连上俩礼拜才修两天,知道后说不出话,只是觉得自己以前晚上九点半放学回家洗洗睡了还觉得累,相比又算什么呢,外地无论私立公立都是一样的,我只是心疼她,她却好像已经麻木了,每次出山就叭叭的给我发消息,自己倒是很开心,抱怨吐槽个不停,转眼又没影了。
想起来从前小时候我总欺负她,来家里一共两瓶酸奶,我死活要自己喝两瓶,一起玩游戏说好一人一局,玩完我这局我说你玩的不好,我教你吧,把游戏机抢过来,她哭了,我在一边笑,以至于她直到九岁之前都特别烦见我,后来中间隔了两年没见,回去的时候她已经快赶上我高了,但好像对我没那么大敌意了,我欺软怕硬,审时度势,甜言蜜语地,小心翼翼地,总算是跟她缓和了关系。
她不记仇,反而倒贴一样的傻愣愣对我好,好吃的好喝的偷偷摸摸藏起来拿给我,吃火锅还老给我捡豆腐干吃,我吃的合不拢嘴,却没想过给她也捡一点。夜里我俩在沙发上头对头睡觉,一起聊天,聊着聊着就着了,冬天冷,迷迷糊糊感觉她在一点一点给我掖被子,我鼻子一哼哼,翻了个身继续睡了。后来每次回去就总觉得,时间过得真快,吃吃喝喝,玩玩乐乐,日历本夹在严寒和燥热之间,不觉间已经被撕掉了无数页。
我想记忆是一个砌墙的过程,不知不觉间抬头看看,原来墙已经砌这么高了,大抵这时候你会有些哽咽的感慨,现在我面对的就是这种感觉。
晚些时候我也离开了重庆,来的时候重庆雾蒙蒙一片,走的时候亦是烟雾缭绕,耳机里的声音盖过嘈杂的人群,我同黑夜摆摆手,好像是在跟夜里的自己摆手,然后转头进入飞机。
再会罢,重庆,下次回来怕也是经年了。
十月五日
早上去世园会看看,横竖怎么走都要三个小时,出门之前父亲朝我苦笑,试探着问问要不算了?之前我听去过的人说没意思,但是总觉得人和人的判断标准不同,另外,老生常谈,总要撞了南墙才死心,总要去看看才没有遗憾嘛。何况,我还答应了小凤要去,如果不去又要糟蹋她可怜巴巴搞来的两张票,最主要的,她会骂我傻逼,我不想小孩子出口成脏,所以只好用行动堵着她的嘴。
不过这样苦了父亲,来去总共六小时,我有些心疼,但他不说,我只好拍拍他,跟他说改天请他吃饭罢。
晚上和老温约好了一起去天安门,骑上我心爱的小牛,一路懂得我嘚嘚的,牙冲着路人一个劲儿打机关枪。在高中旁边的711吃关东煮,我们俩都没心思怀旧,太鸡儿冷了,吃完赶紧上车走人。
从阜成门往西走,一排行人在等公交,空旷的大道上只有孤零零的一只小牛,我们俩想让街道热闹一点,于是一路叫嚷,鬼叫,路过行人那一排的时候向他们道晚安,伸出手想跟他们击掌,但可能我们速度太快了,没人来得及击上,我们大笑着离开了。本想着街道会热闹一点,没想到更安静了,大家目送着我们离开,不敢发出声音。
去了才知道长安街禁行电动摩托车,协警太多不敢顶风作案,不知道哪里蹲着狙击手等着我们,只好绕道北海硬闯荷花市坊,余光瞥见后面警卫从屋里跑出来,可是来不及追赶我们我们就溜之大吉了,好在溜得快,不知道有没有的红点应该没追上我们。
老话讲听不见音乐的人觉得跳舞的人疯了,如果你问我音乐是什么,小牛挂三档在后海沿走一遭,答案自在风里。
前后海沿儿,连着什刹海,一片安静,一片吵闹,过了酒吧一条街,我们把车速降低,晚风从湖里升起来,跟在我们两旁,偌大的湖边,一车,两人,还有无数的风,合着远处酒吧砸进大地传来的余震,我在心里默念,咔嚓,天上的星星眨眨眼睛,我知道,它们会记得这个瞬间,就像它们记得无数其他瞬间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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