罅隙回首
一觉醒来,睁眸,荒芜之地兴许喧嚣繁华,闭目,红颜或已枯骨成沙。
——题记
如坐上了一辆火车,在太阳东升西落中穿梭在幽暗的隧道,耳畔是车轮驶于铁轨的轰鸣,乘客在不同的站台上了又下,朝起富有青春活力的少年,暮时便已垂垂老矣。时光匆匆,毫不留情。那无数的罅隙过往,只得回首遥望了。
捧着一杯清茶坐在窗前,惊讶地发现多了一棵生机盎然的榕树,光顺着叶片洒下,垂须在风中轻轻摇曳着,清闲自在。
原来是小树长大了,我竟曾未注意。
从一个嘴角垂涎的婴儿开始,我已在這世上度过了一万四千五百余日,成为一个仍存稚气的中年人。
茶米油盐醋,诵经背古书。每天绕着时间轴转,做不完的作业,听不完的课。在拥挤的人潮里奔向马路的对岸,扒几口饭就拾起一旁的课本。再到后来,匹马单枪,满世界走走停停,遍尝坎坷,曲折不断,只便是推门出发,面向朝霞;回家路上,与星月为伴。不知不觉中,近四十年就从指尖流去了,匆忙得找不到一点儿身影。
怅然所失。
蓦然回首,发现很多事情已蒙上了灰。
都市灯红酒绿,歌舞升平。灰暗的路灯下,徘徊踌躇的身影还依稀记得几许。
坐看云起云落,倚在小桥上看流水人家,笑谈浮生若梦。
罅隙回首重拾往昔罅隙,心归旧里。
原来,还有那么多事值得回忆。我的笑,我的泪,暖洋洋的太阳,冷冰冰的雨水。
无忧无虑地打打闹闹,有人笑着递来一颗糖,以及偷抹眼泪时看到的一块雪白方巾。
听过婴儿湿漉漉的啼哭,看过垂死老人眼眸中一闪而过的光亮,触碰过流水,它低吟着千年前一个智者的感慨,然后不留步地向大海跑去。在云层里穿梭,那些梦境般虚无缥缈的影子,一近就散了。
“再见啦!”在相机前,放下了一直攥在手心的玩具,我们露齿微笑:“老师辛苦了!”那一瞬间,只是无尽期的到来。
“说好了!每个人都要好好的!”毕业那天,在最后属于我们自己的教室里大声起誓,我们都蓄势待发,似即启程的鹰。随及却又哭声一片,互相拍拍肩,无语凝噎。晚会上,她摇手机:“哎,你可要记得我,保持联系啊!有空再出来聚聚!”只是语尽,再无聚期。
“毕业了!”我们兴奋地扬起中考试卷,大笑着抱成一团。余晖倾斜,见证了三年生活的卷子与练习册高高堆起,被永远停留在记忆里。人生段落,嘎然而止,我的学生生涯,一去无期可见。
我还记得,挖出树下的铁匣子,锈迹斑斑中藏着一张沉淀着流光泛黄的字条:“每天都要开心的!”二十多年前,一个小男孩憧憬着美好,在纸上一笔一划地写下。怀表中的秒针一圈圈不知疲倦地转动,恍惚间,两段时光衔接,低头,就可以见到孩童特有的清朗眼眸。
“你好啊。”
我微笑着伸出手。
光阴流转,时不待我。
孤肩奋斗,只囊上路,风雨兼程,由不得了。
然而一路向北,已过十三年。
罅隙回首或许我还可以再过一个又一个十三年,再沉稳些,离自己的目标再近些,直至镜中的人两鬓斑白,眼眸中全是烟尘滚滚的荒凉。等我洗净年少的无知轻狂,换上成熟稳健的目光。
路途在时光的火车上,我贴着玻璃窗回望飞驰而过的人与事,那点点美好,都隐没在了万家灯火背后,在静谧的夜里沉默着。
夜寒无雨,天气干燥,着衣躺下,了无睡意,匆匆回首,罅隙过往在灯火阑珊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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