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接着洛河水流经我家的那段儿写吧。洛河水流经我家周围的河道变得舒缓、宽大,所以这里沉积了大量的碎石、沙砾,同时也沉积了一些宝藏。我的童年时光几乎是在这条河里淘宝中度过。
淘宝的方法很简单,不借助任何工具,仅凭双手淘去河中碎石,碎石中偶尔有铜钱等小财物会被连同碎石淘出。具体的方法就是先观察,再找有可能沉积了宝物的河段处、大石周边或泥沼沙砾处,然后用双手一把一把的淘起碎石砾。一边淘,一边洗去泥沙,在洗去泥沙的那一瞬间,偶偶会露出宝物,同时你会为之欣喜若狂。
真应了那句“淘尽黄沙始见金”,我可是很少空手而归,总能淘到古时候被人们遗失或埋藏在山上然后被山洪冲击到河道中沉积下来的各个时期的铜钱、铜器、铜制品等物件的残存物。也有古时候的马蹄铁(钉马掌用的器物),且最多的就是此物。在淘到此物时我们淘宝人都会随手而弃,不当回事。因为这类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不稀罕,随处可见,随手可捞,所以没人把它当回事,我也不例外。
现在想想,这不是宝物,也是文物。换作现在的我,绝对会珍藏下来。生活就是这样,在唾手可得的时候,你看不出它的价值,当你能看清它的价值的时候,已变得求之不得。
我淘到的宝物品类很多,有铜钱、铜簇、同纽扣、残铜发卡、铜烟锅嘴、以至于现代社会才出现的铜子弹壳子等种类丰富的铜制品残件。这些被淘到的宝物的年代跨度也很长,从战国时期的赵铲币到清代的康熙、同治、光绪通宝,几乎中国古代封建王朝使用过的同制钱币都被我们这些小伙伴淘了个遍。
想不到吧,第一批玩“淘宝的”不是马云,不是城里人,不是互联网,而是我们这群光屁股农村小皮孩。
我收集到的具有研究头道川历史文化的现实证据实在是既多又丰富,足足有一大鞋盒。我把这些古董藏在我家的橱柜最底下的阁子里等待着有收废铜烂铁的路过,我好大赚一笔。可是任凭怎么期待,都没有等到买家出现。
再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和读书的远离,我竟把这事给忘了。当我在想起这茬的时候,已是大学毕业。再回头去打开儿时的藏宝阁,已空无一物。
我推想我的众多宝物一定是被我的爷爷奶奶给卖破烂了,因为一同消失的还有我小学、中学读过的所有的书籍,做过的所有的笔记、卷纸,包括我读乡里初中考满分的那份语文试卷(其实我准备收藏来着)。那众多宝物中,还有一块我小时无法判断,现在推知是黄金的金属。因为小时候我收集的河流碎石中淘到的铜制品中,有一件很特别。有些像铜,但延展性极好,来回折不会断裂,我怀疑是黄金,然又像极了铜。我的疑虑最终还是有没对大人说起,因为小孩子有自己的世界,往往“视黄金如破铜”,根本的原因是没见过真正的黄金导致。再就是古代的黄金纯度不高,看起来和铜区别不大。现在想想,真是失去了一次发财的机会。
再后来,随着机器大生产的普遍,那段可以淘宝的河道中的沙砾都被村支书的铲车和挖掘机给连窝端了。再加上“退耕还林”的普遍推进,山洪也被治住了,也没有宝物能被冲击到河道里了,也没有能够沉积到这段河道中的宝物可淘了。
我的童年和童年的淘宝生活以及这段河道中的砂石和宝物,几乎在同一时期消失,再也无法找回。
如果这些宝物能够保存下来的话,它对我研究洛河发源地头道川的历史文化具有重要的现实证据和文物价值。因为没有正史记载的人文历史几乎难以传承和发扬,好多文化景象都与这些文物的命运一样,深深埋藏,不为人知。现代人,只有通过对地域出土文物的研究,才能推知这一地域在古代的人文景象。
就从我小时候淘宝的收获来看,头道川曾是个人文历史发达的地方。因为在洛河流经村庄的这一小段河道,都可以淘到如此多、如此丰富的被泥沙沉积下来的宝物。那么试推想一下,被山洪冲走的,或埋藏在地层中,不为人知的那些文物的数量更是不计其数。
今天就讲这些,明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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