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气味,最先想到的是帕特里克·聚斯金德的《香水》。第二人称的写作,带来一些新鲜感,至少目前的中篇里不算很多见。作者对于“你”在路过不同物事时臭味的描述,使文章增加了一些画面感、真实感。而用第一人称去讲这个故事也许容易让人乏味,算是找到了解决方案。似乎读者只有完全读完,才能重新呼吸到清新的空气。
张学亮的鼻子出了点问题,机体发生一些变化,有点类似卡夫卡的人变成“虫形”、安部公房的人变成“墙”,引出亲近的人和陌生人之间的反应和自己的焦虑。文中,“瞬间,你一个人关在了一个狭小逼仄的窒闷的空间,突然那么孤单,渺小。”这句,似乎是不能回避的。从第五节开始,被妻子认定为传染病之后,正式进入了类似“变形记”的遭遇,但这里没有马上深究,夫妻之间的关系虽然濒临破裂但还费力维系着。鼻子成了压抑环境下悲观的、主动与被动抑制的源头,一个罪魁祸首;对鼻患的定义和后来出现在节目中又消失的专家,引出对话语权和舆论导向的关注。不变的是对未知的恐惧、盲目。第十节,在梦见住所周围因下雨而变得泥泞之后,有点类似奥地利作家托马斯·格拉维尼奇《一个人到世界尽头》中“孤身一人”的感受;比起一个人的寻觅,文中的“你”多了面对紊乱、失控生活的无助感。
除了都市雾霾和心中小城市绿水青山的博弈、无能为力的窒息。文中也随处可见“你”的小聪明,小悲愤,小哀愁。作者觉得是“写得最好的中篇”,本文读到一半时,我在思考这会不会是作者写出了某种身处环境下一直想表达的、必须表达否则无法继续的内容和情绪,而产生的积怨释放的错觉?这种感觉在小说的最后几小节稍微淡化,挽救它的可能是“炸裂”一文的统一性,除了一个特殊设定带来的惊喜和应变、最终将此设定完整呈现的难得:器官在感官世界被集中轰炸后的一次造反。
最终鼻子的炸裂,让“你”彻底失去这个器官,但作为第一个炸裂的当事人,似乎也获得了记录这个过程的合理性甚至“合法性”。这种绝对的悲哀也是彻底的释放,留下见证成为必要。这种记录要反抗的不仅仅是气味,还有类似这种臭味般存在的某种气息或氛围。身处其中,摆脱不掉。
另外,有两个可能值得商榷的地方:
1、“现在你的鼻子只能闻到臭味,却闻不到香味了,就像色盲的人只看到黑白两色。”色盲有不同类型,比如红绿色盲等,了解了一下,只见黑白的属于“全色盲”。如果用这个表述会不会更准确些?
2、“但是你想不明白,地球上六十亿人口,六十亿个鼻子,为什么偏偏就你的鼻子第一个跳出来闹?”按联合国人口基金数据2011年目前全球人口已超70亿,按世界人口钟实时数据,2019年7月11日数据已超77亿(https://countrymeters.info/cn/World),当然,后者数据仅供参考,前者的“官方意义”更强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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