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有多远
“永远有多远?”女孩问。“一辈子吧。”男孩说。
雨后的城市,有青草的芬芳。仿佛一瞬间回到了短暂的春,清凉的风,摇曳的枝头,传来喜鹊嬉戏的啾啾。窗边桌子散发着安静的木香,混着刚泡好的绿茶的味道,时间过得很慢很慢。晓雁倚在男人的怀里,痴痴地看着刚刚放晴的天空,“你看那些云,好大好厚的一朵朵。你说,那些云上会不会住着精灵,偷偷地窥视着人间的一切”。男人也转头看向窗外,却被窗框遮住了视线。晓雁以为他没有在听,喃喃地说:“她们会不会看到了我们所有的故事,过去的,现在的……”男人揉了揉晓雁的头,笑笑说,“还有未来的,我们一起的!”
未来。
晓雁清楚地听到这两个字从男人嘴中说出,坚定的,不容置疑的,仿佛他真的看到了未来,他们在一起的未来。
晓雁打了个激灵。
和男人在一起后,她不敢提未来,不敢问以后的计划,哪怕只是后半年的事情,晓雁都是小心翼翼,从不主动提出,也不主动许诺。她害怕。
“永远有多远?”女孩问。“一辈子吧。”男孩说。
那时的晓雁,还被大洋牵着;那时的晓雁,还单纯得像个孩子;那时的晓雁,虽然已经历过背叛和离开,却从未经历过一段真正的爱情;那时的晓雁,还会热烈的爱。
“明年寒假之后你就要去南方了,我们有大半年都见不到了呢,你让我一个人怎么过?”晓雁踮着脚,抱着大洋,在他耳边轻轻的说。心中的惶恐与忐忑,从略带哭腔的声音中自然地带了出来。说完她便安心地等着大洋的回答,她知道他会给出一个最好的解决办法,一如既往的相信。
晓雁认识大洋之后,生活仿佛遭到入侵一般,一下子变得凌乱不堪。晓雁突然理不顺自己的生活了,也突然不会过自己一个人的日子。时间怎样规划,三餐要不要一起吃,事情怎样条理,都是大洋安排。甚至连晓雁曾经最擅长的人际交往,出了问题都不知道要怎样处理,惊慌失措地跑到大洋面前哭诉。大洋耐心地听完被晓雁复杂了无数倍的前因后果,拿出纸巾,慢条斯理地擦去她脸上的泪痕,一步一步的分析,说着解开心结的鸡汤,那些晓雁心中原本清晰的道理。晓雁泪眼婆娑地看着眼前的男孩子,睫毛长长的大眼睛炯炯地看着自己,仿佛一下子就看穿了所有的伪装。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生活一下子混乱成这样,也不想去思考这个问题,只是任由它存在,发展,麻木,直到不能没有大洋的陪伴。晓雁一如既往的相信,大洋会安排好所有的事情,替自己做下最好的决定。
“那我现在就不能这么宠着你了,要不然到时候我不在了你要怎么办?”大洋把晓雁从怀里推出来,看着她慌张的脸庞,认真地说。
“反正也还有半年的时间你才离开呢。我可以存钱,然后去南方看你。”晓雁贪恋他怀里的温暖,又紧紧地抱住他,无视着路人的张望。
“那你毕业之后想做什么?”晓雁和大洋深夜轧着依旧喧嚣的环路,她仿佛不经意间提起。这是晓雁最喜欢的问题,也是她最关心的话题。
“我想出国,还年轻,想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大洋漫不经心地说着,但心里其实并没有清晰的道路。同样的问题,他还给出过很多的答案,可是唯独没有和晓雁一样的那一个——按部就班按照专业的规划走。
晓雁一下子很焦急,“那我怎么办?”
大洋很轻松,“你好好在国内等我啊~”
“怎么可能!你要是不再回来了呢,让我怎么办?”
“怎么可能!”
然后这个话题便结束在这没头没脑的对话中,大洋很快又开始谈论一个新的更有趣的问题。晓雁默默在心里想,“等我下定决心的时候,我会告诉你,我也有那个实力和你一起出去闯”。
晓雁存够了钱,却已经没有再去南方的理由;下定了决心,却已经没有再说的必要。大洋已经离开很久很久了,是他替晓雁做出的最后决定。
然后晓雁遇到了身边的男人。她再也不提关于未来的任何,职业也好,规划也罢;也从不许诺男人关于未来的任何。晓雁再也感受不到心里热烈的感情,只是琐碎生活,柴米油盐,平平静静。
“你会不会忽然的出现/在街角的咖啡店/我会带着笑脸 挥手寒暄/和你 坐着聊聊天/我多么想和你见一面/看看你最近改变/不再去说从前只是寒暄/对你说一句 只是说一句/好久不见”
电脑里响起了这首歌,是大洋喜欢的民谣风格。晓雁的鼻子酸了。她总还会在不经意间想起大洋,想起他们一起走过的路,一起说过的话。只是和男人在一起后,她已经学会让这些闯进眼前的回忆安静地离开。男人从来没有问过晓雁,为什么有时会突然变得很安静;在晓雁偶尔无法控制感情哭得伤心时,男人只是亲吻着她的双眼,紧紧地抱着她。慢慢的,晓雁习惯了这种不干涉的默默陪伴。彼此有独立的空间,却又生活在一起。
窗外的天空慢慢暗了下去。晓雁转头吻向男人的唇。
“晚饭想吃什么?我去做。”晓雁平静地说。
“再过半年,等我正式入职有了工资,我们一起去吃你最喜欢的日料好不好!”男人抑制不住地兴奋,仿佛已经得到了老板的嘉奖。
“恩,好。”
初稿于2015年6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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