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山县令老杨，性情贪鄙，常借政令搜刮民财。
康熙三十四年，西北用兵，征调骡马运粮。老杨响应朝廷号召，先征骡马，再抢猪羊，吓得百姓把自家的鸡鸭提前炖了。老杨叱骂小民“不识大体”，转而对商旅下手。
正赶上地方官进城述职，益都县令老董、莱芜县令老范、新城县令老孙凑在客栈闲聊。两个山西商人登门求救，自称骡马被抢，难以回乡。三人于心不忍，便在酒肆摆了一桌，请老杨行个方便。
老杨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可嘴上又不好明说，于是拿起酒杯打岔：“干喝酒没意思，咱玩个酒令，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接不上来的可要罚酒！这酒令有讲究：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一个古人，手里拿着物事，嘴上对应有词。听好了，我先来一个：天上有月轮、地下有昆仑、有一古人刘伯伦，手执酒杯，道是‘酒杯之外不需提’。”
老范品出其中门道，暗笑：你小样儿，跟我玩这个，瞧好了！当即开口应道：“天上有广寒宫、地下有乾清宫、有一古人姜太公，手执钓鱼竿，道是‘愿者上钩’。”老孙听罢，心里埋怨：啥时候了，还有心思扯闲篇，看我给他上强度！随口附和一句：“天上有天河、地下有黄河、有一古人是萧何，手执一本大清律，道是‘脏官脏吏’。”
老杨当场变了脸色，暗骂道：来吃饭就是给你们面子，怎么着，还想在酒桌上批斗我？不等老董开口，自己抢先讲道：“我又想到一个。天上有灵山、地下有泰山、有一古人是寒山，手执一帚，道是‘各人自扫门前雪’！”三人听后，不知如何应对。
“妙哉，妙哉！”
声响处，走来一位华服少年。几人见他气度不凡，邀请入席饮酒。少年笑道：“喝酒不急。适才这位大人讲得好，小生斗胆，也想接上一句。”老杨欺他年少，撇嘴冷笑道：“不必谦逊，尽管说来！”少年应道：“天上有玉帝、地下有皇帝，有一古人洪武朱皇帝，手执三尺剑，道是‘贪官剥皮’。”一语落地，博得满堂喝彩。
“哪里来的狂生，如此放肆！”老杨怒不可遏，喝令衙役擒拿。
少年一跃而起，化作鸮鸟飞出酒肆，落到外面的树梢上眨眼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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