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国第二天,情人节如约而至。
今天是花店、首饰店和奢饰品牌的大日子,各种销量井喷式增长。今天也是时空错乱之日,男士们西装革履,女士们浓妆艳抹,各种玫瑰、珠宝在蜡烛的微光中传来递去,配合着古典小提琴或者爵士钢琴,一瞬间巴黎左岸的优雅和时代广场的繁华仿佛铺满了全世界。
我没有过过比较像样的情人节。
早先是因为穷——刚刚想起满足标准的牛排套餐,我的钱包就已经惭愧得投河自尽了,而等我再想起作为标配的鲜花或者巧克力时,则又恨不得把钱包从坟里挖出来鞭尸;现在虽然有了俩糟钱,人却又变得很懒——一旦老婆谈起过情人节的想法,我就翻出手机照片,给她看那便秘一样的交通和沙丁鱼罐头一样的人群,然后她就很善解人意地沉默了。
所以我们情人节最美好的活动就是一起包茴香饺子,一人一碟醋,一人两瓣蒜,一个饺子一口蒜,倒也吃得酣畅淋漓,偶尔觉得还没过瘾,就清空一下购物车,于是就天花乱坠、地涌金莲,两口子皆大欢喜。
情人节的起源,据说是为了纪念一个囚犯。相传在公元3世纪,罗马帝国经济萧条、风雨飘摇,社会动荡不安,各种反抗运动层出不穷。这时,一个叫做瓦伦丁的基督教徒被抓进了监狱。在这里,他邂逅了典狱长的女儿,二人双双坠入爱河——请不要问我典狱长的女儿到监狱去干嘛或者她为什么会被一个囚徒勾搭之类的问题,这种关于纪念日的不合逻辑之处和不解之谜还有很多,我一概不知道,总之俩人是好上了——当然,爱情并没有能够拯救生命,瓦伦丁依然被判处死刑。在他临死之前,他写了一封长信给自己的爱人,信中宣示了自己的无辜和对爱人深深的眷恋——现在欧洲有几个教堂宣称自己拥有这封信的原件,不过在我看来,这跟基督的裹尸布或者朗基努斯之枪一样,没一个靠谱的——最后,为了纪念这个情圣,基督教在其名前加“圣”,称为“圣瓦伦丁”,并将其临刑之日2月14日定为“圣瓦伦丁节”。
情人节的由来说明了一个道理:一个人如果想流芳千古,除了做很多大事或者杀很多人以外,还有一个途径,就是长得够帅并且足够有文化——这两者缺一不可,瓦伦丁先生如果只会撩妹,不会用拉丁文写长信,估计也无法千古留名。
长得帅很重要,潘安能被“掷果盈车”,子都能被孟子夸赞“不识其美者无目者也”,都说明自古以来,这个世界一直是看脸的,只不过当下是一个高级阶段,看脸看得更加彻底、更加肆无忌惮而已。
但如果仅仅是长得帅,却也没什么卵用,就像是那个著名的段子所说:一个女人的模样和身材决定了我是否去了解她的内心,而她的内心又决定了我是否对她的模样和身材一票否决——男女其实都一样,这个世界确实看脸,但是你的脑子却也决定了你的脸能让大家看多久。
总有一些人,表面上油光水滑,但是“等到僵尸满怀憧憬地打开他的天灵盖时,难免发出一声浩叹,失望地走开,却乐坏了守在一旁的屎壳郎”。记得很多年前有一次看港姐选美比赛,“柴米油盐酱醋茶”简简单单的七个字居然很少有人能够写对,当时我也曾经浩叹,并失望地走开来着。
另一些人则是牺牲了颜值,把精华都长到了脑子里面,古有李贺和黄月英,今有刘慈欣和高晓松。
这样的人想必成功不易,毕竟大家都希望自己的同事都是赏心悦目之辈,花瓶谈不上,好歹不能是粪桶,再有才华,如果“豹头环眼铁面虬髯”,想必也得像钟馗一样,最终贴在玄关里去吓小鬼;这样的人想必也都妙趣横生,因为丑陋断绝了社会协作,所以才有大把时间研究一些有趣的学问,因为丑陋隔离里一些只会看脸的蠢货,所以才有机会接触一些真正有趣的人——可见上帝还算公平。
偶有能够“双杀”,所谓“色艺双绝”、“惊才绝艳”之辈,终究是天之骄子,少之又少,可遇而不可求。好在有了互联网,让这些人精都成了各种行业的明星,把他们的业绩隐私颜值内涵都晒在网上,让我们能够翻着牌子地去崇拜去品评。
至于我等小民,颜值不高,智商低下,也不要紧。我们还有茴香饺子,一个饺子一口蒜,照样酣畅淋漓,偶尔能装把大方,清空一下购物车,假装自己是个土豪,好像电商都不要钱似的。
感谢这个盛世,更感谢柔软的爱人,让我们能有拥有从容。
PS:
刚才我老婆说,你写了半天,好像跟情人节没什么关系啊?
我说这就对了,今天晚上还有时间看文的人,必定都是单身狗,保护动物人人有责,写什么情人节啊?
2017年2月14日于北京海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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