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发

“想怎么剪呢？”理发师站在我身后，看着镜子里的我问到。

“两边推光，中间稍微留点”，从过去到现在，这句话不知说了多少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很无奈。

其实我并不喜欢短发。记得小时候，在家乡，我和身边所有的小伙伴都是小圆头，什么是小圆头呢？有的朋友开玩笑地称之为“劳改犯”。那时我对发型没有认知，对于头发，就是长长了，就该剪短。

“你这头发好帅啊！”后来到了城里生活，发现原来头发还可以这样剪，原来男生可以不剪小圆头，这是我看到一位小伙伴发型时的惊叹。自那以后，我知道了一种叫做碎发的发型。因为不了解，曾一度以为碎发的“碎”是睡觉的“睡”，“睡发”。我开始尝试剪碎发，后来又知道一个新的发型——“碎平头”，就再没有剪过小圆头。

当生活一段时间后，我发现，我剪的这些都是发型界里的短发，就是在中小学上学完全没问题的那种。怎样才算没问题呢？

“不染发、不烫发，前不及眉、后不及领”，想必很多男生都听过这句话，没错，这也是我们当地学校对男生的头发标准。就我们那边管得比较严，像我这种发质比较好的，看起来离眉毛还有十万八千里，老师检查时，会直接用手把我额头前的头发按下来，看是否到眉毛。

“对不起，你有几撮头发不达标，请到旁边排队，我们有专人理发”，经过一番精细检查，老师下达了最后的通牒。所谓的“专人”，其实是老师的家属。一眼望去，旁边已排起长龙。剪头发几推子的事情，三分钟一个，一个十块，让人不禁发问:这钱也太好赚了吧。每隔三分钟，就有一个同学疯了一样跑出来，不能接受现在的自己，那头发剪得跟马啃的草差不多。

我当然是一个安安分分的三好学生啦（三好有待查证），不然今天也不会坐在这里理发。但从心里我想留长发（这个长发就是男生普通的长发，不是像女生的那种），能明白活了十几年都没感受过长发长在头上的感受吗？正是因为从来没留过长发，就想看看自己长发的样子，才更有所期待。但没办法，小学初中高中都不能如愿以偿，心中的向往随时间越来越强烈。

“你的发质很适合烫头发”，理发师站在我身后，看着镜子里的我问到。高三毕业我开始留长发，并且开始烫发。因为我的发质很好，头发在很长的的一个长长范围内，它都是直直的，压在一起，可塑性很差。不像有的，发质比较软，或者是卷发。我喜欢那种蓬松的、飘逸的感觉，烫发就能很轻松解决我的问题。

整个大学丰富的校园生活中，我尝试了不同的长发发型。什么前不及眉后不及领，我头发长得直接把眼睛都遮完；什么不能染发烫发，我烫大卷小卷各种卷。有的看起来还不错，有的可能不是那么适合我，还经常被爸妈说:留这么长的头发干嘛！即便这样，我还是乐此不彼。因为这是我曾经非常渴望的东西，现在我做到了，怎能不开心呢？

“想怎么剪呢？”理发师站在我身后，看着镜子里的我问到。

“短发”，工作几年后的我，再次坐到理发店，眼里没有小时候不能留长发的愤恨，也没有大学时能留长发的喜悦。如果生活有色彩的话，那么现在的我，应该是灰白的。

“先生，您的发质很好，很适合烫发……”理发师中肯地说。

“不用了，就剪短发，谢谢”，镜子里的自己面无表情。我忘了为什么曾经那么热衷于长发，甚至懒得去想为什么。为什么？这很重要吗？

“好的，先生，您看您的头发本来也不长，剪三分之一可以吗？”

“不，太长了，剪三分之二”

“好的”

……

“先生，您还挺适合短发的”

“是吗？也许吧，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