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鸡

十六君/文图

中秋节一早起来，准备看望外婆和奶奶。爸妈说在路上买两只鸡。

县城的大小街道横七竖八，不少路我已多年没走过。车开进一条小街，老远就看到路边围着一堆人，仔细看，人群中还有些笼子。“就这儿，现买现杀，比超市新鲜多了。”妈妈说着就要下车。

屠鸡

我忙跟上前去，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这里是卖新鲜鸡的，也已成为一个小型屠宰场。

靠近路边放着几个大笼子，里面放着乌鸡、公鸡、母鸡，它们或立、或卧、或在笼中踱步。而笼外不时有顾客像点兵点将般，手指一伸，其中的一只、两只便“命不久矣”。

我正在想这些待售的鸡们正“咯咯咯咯”地说些什么，笼子另外一边的门被打开，一只手伸了进去，一只鸡扑棱着翅膀出了笼子。而笼子里这些同伴，仿佛看惯了如此景象，并没有什么惊慌或是有分离的不舍，继续或立、或卧、或踱步。

我走到笼子的另一面，才发现刚刚伸手的是一个姑娘，看样子也就是二十五六岁的模样，体型微胖，挽着丸子头，上身穿着一件蓝色短袖，外面罩着一件棕色的皮革罩衣。她的工作区是一个直角，分别摆着一个大铁桶、一个大铁锅和一个脱毛的机器。

只见女孩利索地捉着那只鸡先到第一个铁桶旁边，她用手将那只不幸的鸡的脖子反向折了过去，作“抬头状”，然后左手捏着鸡的翅膀和头，把其脖子内侧露出来。突然，女孩右手突然多了把匕首，手起刀落，见血的鸡瞬间被扔进铁桶。她右手顺势放起匕首时，我才发现原来在铁桶旁边有个铁丝扣，刀就别在那里。

作为一个连活鸡都不敢接近的人，看到女孩这一系列动作，我不免佩服。她那把匕首从出鞘到入鞘，不过三秒时间。

屠鸡

几分钟后，大概血放得差不多了，女孩又过来拽出鸡扔进旁边的铁锅，烫毛。铁锅冒着白烟，热气腾腾，女孩拿着一根木棍搅拌。

过了一会儿，她又捞出鸡放进了旁边的脱毛机，机器发出轰鸣，两分钟左右，一只脱了毛的鸡就被拎了起来。

女孩把鸡递给中间为鸡开膛的同伴，同时报了斤数，以此区别是哪位顾客刚刚选的。由于人太多，我只看到是个平头的男孩，他坐在一个大盆旁边，里面放着好几只褪过毛的鸡。男孩的业务也很是熟练，很快就把开好的鸡递向前面。

前面的木桌其实是顾客最多的地方，这里也是屠鸡的最后一个步骤。

黑色桌上放着一个圆形案板，一个黑黑壮壮的汉子正奋力地剁着鸡块。汉子也穿着一件皮革罩衣，左手拎着鸡腿，右手垫刀，咔咔几下，一只鸡便四分五裂。他拽过一个空塑料袋，装好，递给对面的客人。

屠鸡

旁边的女孩可能是临时过来帮忙的，脚上还穿着高跟鞋，她微笑地收账、找钱，最后不忘说一句：“慢走，再来啊！”

顾客们拎着一袋一袋剁好的鸡块走出小小屠鸡场，路过鸡笼的时候，脚下还会不小心沾上鸡毛。我想，会不会恰巧是他买到的那只鸡，被抓出来时掉落的呢？

鸡笼里的鸡仍然是或立、或卧、或踱步，笼外它们的同伴已以不同的状态与它们擦肩而过，但它们并无反应。

由于是节日，这里的生意特别好。四个人看起来都挺年轻，不知道是两对夫妻还是兄妹。周围的顾客围了一圈又一圈，像看秀似的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而他们在“秀场”中央，彼此无话，配合默契。

妈妈说：“你看，这儿的鸡是柴鸡，现杀也新鲜，哪跟超市里的那些肉鸡似的，还是冷冻的，不新鲜。”我同意，可到了城市里，哪里有这么多新鲜的鸡，哪里有这样看起来不甚卫生的屠鸡场，哪有多少年轻人还会有这样熟练的屠鸡技能呢？

忽然想到，会不会有一天，我们真的只能到超市里去买冷冻鸡，再也不知道新鲜鸡肉为何味……呃，真是细思极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