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生夏死

文/一個人張灯结彩

冬生夏死

冬生

“伍豪，我告诉你，我他妈的就没爱过你，你别像个孙子一样求我和你在一起。你自己照照镜子，你他妈的能配得上我吗？”

“嘟嘟嘟……”电话被挂掉。

伍豪缓缓把电话放回，沉默着走出电话亭。从皮褂口袋里掏出一盒中南海，从另一只口袋里摸出打火机。

“嘶～”伍豪嘴里往外吐着烟圈，身体倚着电话亭的门，头缩在衣服里，不停的跺脚。

天气太寒冷了，他妈的哈尔滨的冬天怎么能这么冷。伍豪在心里咒骂着，不停的在跺脚。

凌晨三点的哈尔滨市区的街道，除了伍豪这个傻子一个人都没有，连过路的车都不愿意停下多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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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所有人都一样，和方舟一样狠心。

2016年哈尔滨的冬天，伍豪向方舟表白了。事情闹得很大，学校，亲戚朋友，就连学府路街道的过路人都看到了。有一个穿着小丑滑稽戏装的男生在跳钢管舞，跳得极其卖力，周围迅速围上了一大波人。还上了次日的哈尔滨日报，名字就叫“一小伙为向女孩求婚，竟跳起了钢管舞！”

但最后结果还好，伍豪和方舟在一起了。

那年他们俩都大三，也开始有了生活的压力。伍豪很爱方舟，要什么买什么，对方舟绝没有一个不字。

伍豪最穷的时候兜里只有一个打火机，可还是答应着方舟的各种小要求。

爱她嘛肯定不能让她难过，别人有的我伍豪的女人也要有。这是伍豪对身边朋友说的最多的一句话，说这句话的时候还常常高兴的不得了，别提他的脸上有多幸福了。

方舟是艺术学院的学生，芭蕾舞跳起来是最好的，拿到了很多的奖项。方舟可以说是校花级别的，追她的人不在少数，每天身边都有很多男生围着她转。

方舟漂亮，是真好看。小脸小嘴，皮肤白得像是一张白板。她爱穿白裙子，扎起高高的马尾，真像个瓷娃娃。

这样的女生怎么会不爱呢，所以伍豪见方舟第一眼就爱上了，深深地陷了进去。可能就一眼，也让改变了伍豪半生。

伍豪为了方舟的各种小要求去打工，肯德基快递员，大街上发传单，游乐园做宣传玩偶，甚至去帮别人要账。

有次账没要过来，伍豪的命差点没有，被对方打得站不起来，直接被救护车拉到了医院。小腿骨折，身体粘膜多处损坏，小拇指差点也没救。

方舟看着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伍豪，说了一句“傻逼”，蹬着高跟鞋挎着小包走了。

可伍豪就是个傻逼，还屁颠屁颠的围在方舟身边，要什么就给什么。

如果有一天你喜欢上别人，一定要告诉我，我绝对不会缠着你的，但你一定要跟我说。

“伍豪，我怀孕了。”

“怀孕了，好。谁的孩子？”

“可能是李哲的吧，你不惊讶吗？我可是怀孕了呢，我是你女朋友可我怀上了别人的孩子。”

方舟扔下手里的小挎包，轻轻地贴近伍豪的胸口，用她的小嘴巴轻轻朝伍豪脸上吹气。

如果面前的方舟认真点，可能我就会狠狠地抱起她去吻她。伍豪在心里想，可是他不会这样，也不能这样。

“方舟，咱们认真点吧。”

“我不认真吗？还是说你不认真？”

方舟轻轻挑起眉毛，故作矫情地发出“哼哼”声。

“好，我陪你去医院打掉孩子。”

“行，明天还是这里见。”

因为你是方舟

“伍豪，你不要想着我会爱上你，这太幼稚了。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你知道的，我只是想在你身上得到安慰，礼物。所以，我们就当作一场交易。表面上我们是男女朋友，实际谁也不干涉谁的生活。”

“方舟，非要这样吗？”

“要不然呢，你不会认为我会爱上你吧，别做梦了。”

方舟发出讥笑，连狠起来也是这样美，这样让人挪不开眼睛。

“哦，对了。我又看上了一款包包，你赶紧赚钱，我去买回来。先走了，晚上要和小姐妹逛街。”

方舟大步往前走去，朝背后的伍豪摆了摆手。

“方舟，照顾好身体。”伍豪小声地说出这句话，因为大声说出来方舟也不会回头。

夏死

“狗哥，你说我对方舟好不好？只要是她想要的我拼了命也要给她，可她怎么就不能把我当人看呢，我不是她的一条狗！”

伍豪脸趴在酒桌上，往外秃噜着啤酒，边说边用手比划着。

“老板，再来一箱啤酒。”

“豪子啊，区区一个女人值得嘛，干嘛把自己弄成这样啊。你想要什么样的给哥说，哥这里一大把。”

“我就喜欢方舟，我就爱她！其他女人我都看不上，连方舟的一根脚趾头也比不了。”

伍豪手里握着啤酒，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啊哈，给我一杯忘情水，换我一夜不流泪……”

“方舟，我是在冬天出生的，你呢？”

“伍豪你有病啊，你明知道我的生日是在春天。”

“我知道，但我想在夏天死去。”

“伍豪你他妈，是不是脑子烧坏了？”

“方舟，我希望我可以冬生夏死。”

“挂了，没事别给我打电话。”

“嘟嘟嘟～”手机被挂掉。

伍豪又准备打给狗哥，一想到狗哥可能还没起床，就打开微信找到狗哥。

“狗哥，我想死了。我说真的，我没闹着玩，我也没喝多。我突然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好值得留恋的，我存不存在其实没有区别。方舟不爱我，你们也没把我当多么好的朋友，我爸妈也不缺我这个儿子。我甚至觉得我死了之后，你们的生活也不会变，你们都会忘掉有我伍豪这个人。等有人问道谁认识伍豪时，我猜你们可能都不知道吧。我之前在一本书里看到“冬生夏死”这个词，我看完了那个故事，一个在冬天出生在夏天死去的故事，我被感动了。我也是在冬天出生的，我也想在温暖的夏天死去，所以我觉得我也该走了。”

给狗哥发完长长的信息，伍豪站在阳台上等了一会，手机还是没有信息来。

看来真的没有人会记得他。

“走啦，这个世界，你们都好哇。”

伍豪纵身一跃，跳出了阳台的束缚。他抬头望天，天空还是很蓝，云也很可爱，空中飞翔的小鸟依然自在。

伍豪又低头看距离20楼高的地面，人们渺小的连蚂蚁都不如，车，房子还是那么冷酷无情，就像方舟一样。

“诶，我是不是忘了什么？”

伍豪眼看马上要落到地面，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冬生夏死！不对，明天才是立夏！啊～～”

空中只传来最后尖锐的一声“啊～”，什么都没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