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春节档的热度逐渐消散之后,《新喜剧之王》被毫无悬念地打上烂片的印记。这个翻拍痕迹极为明显的电影让人在第一时间想起20年前的《喜剧之王》,然而两者之间却俨然是云泥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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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承认,每个演员有自己独特的气质,他们赋予了一部电影以灵魂。《新喜剧之王》和《喜剧之王》的相似性让我们可以轻松窥见演员之间的差别,这种差别不仅关乎演技,更重要的是关乎气质。鄂靖文的表演显然同无厘头的夸张要求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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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第一幕,如梦在看待被撞倒的大爷时,她所说的话尽管同实际情况形成反差从而产生了一种张力,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这缺少的一点到底是什么呢?在接下来的一幕中,这缺少的东西就渐渐水落石出了。这一幕来自于对尹天仇踩脚的模仿,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复现,正是在这种场景的一致性中,周星驰和鄂靖文的差异被清晰地勾勒出来。观看《喜剧之王》,我们可以发现尹天仇踩脚时的气势、动作都透着一种陌生性,正常人不会有人在莫名其妙地狂踩别人的脚后,还表现得义正辞严。但如梦不一样,她的语气、动作乃至脸上的笑容都是意料之中的,透着日常生活的亲切感,尹天仇所表露出的夸张疯癫在这里烟消云散了。然而,恰恰是这种夸张和疯癫构成了无厘头的精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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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喜剧之王》同《喜剧之王》也有着相同的内涵,讲述的是小人物心酸的成功故事,所以剔除那些无厘头的戏剧成分后,都表现出某种严肃的写实性。但是,《新喜剧之王》的情节走向似乎有着过于喜剧化的遗憾。周星驰想极力表现出如梦成功的不易,电影的整个前半段都被血泪汗水填满,可是最后的成功却过于容易了。这里的容易并不是说她将自己失恋经历演出来后通过了测试,这其实并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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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地方在于,最后的表演篡改了事实,如梦并不是哭着看男友离开,而是一顿狂怼。这样的设计在观众看来或许是一种发泄,但艺术性却大大降低,在雨中啜泣所蕴含的痛苦悲伤是一顿狂怼所无法比拟的。矛盾的是,这样缺乏艺术性、缺乏真实性的表演却让如梦成功通过了选拔,这太富于戏剧性,对电影的写实性绝对是一次重大的打击。我能理解周星驰在设计这段场景的时候,是想通过如梦的表演完成对其男友的惩罚,这有点像文学中的象征性解决。可是,令我不得其解的是,像周星驰这样优秀的导演为什么要执着于这种善恶终有报的道德追求而牺牲电影的艺术特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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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能说,在充满邪恶和欲望的世界,周星驰对人类优点的信仰始终不渝,他深信普通人的勇气和道德原则能够将虚浮的梦想构筑成坚实的现实,而一切不可一世的罪恶也终将得到救赎。《功夫》、《厨神》、《少林足球》……所有的镜头语言都被组织起来去抒写这样一种情怀。如梦不会有靓丽的容貌,也不会有才子佳人的爱情,她的家庭和中国千千万万个家庭一样普通平凡。因为周星驰讲的就是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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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新喜剧之王》的开头不再有尹天仇对着波涛汹涌的大海身形孤绝,只有一群大妈在那里跳着广场舞,最后跑向如梦的也只能是一个长的丑却有梦想的草根。在这种语境之下,最后的回答几乎已成定局:你会成功的!可是时代已经变了,诚如弗洛伊德的喟叹:人是追求快乐的动物,他们之所以劳动,仅仅是为了追求更大程度的快乐。然而,如今的我们所处身的却是一个将快乐的满足无限推延的时代。当执着于商业化写作的咪蒙写下《一个寒门的状元之死》的时候,一种绝望的观念其实早已经在人们的内心蔓延开来,她只是迎合了这样一种潮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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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这样的时代里,人们已经厌倦于努力和奋斗,春节团圆的日子,人们需要的不再是催人泪下的励志故事,而仅仅是快乐的简单满足。《新喜剧之王》过于世俗化的设计恰恰在无形之中增加了人们的焦虑,那句"你一定会成功的"在观众听来,或许不再是心潮澎拜的激励,而是一场令人尴尬的闹剧而已。其实,周星驰也知道,时代已经变了。"我养你啊"的后面,不再是泪流满面,而是"我男朋友来了";电影也不再是当初的模样,而是成了一部部为追求票房而拍摄的闹剧,粗陋不堪……可是,所谓情怀,难道不就是这样一种近乎"愚蠢"的坚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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