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丽珍,一个王家卫式电影的符号。
《阿飞正传》中,玩世不恭的情场浪子阿飞(张国荣饰)是电影《花样年华》与《2046》中周慕云(梁朝伟饰)的前身,他有意无心的凝视着不谙人世,似素雅花蕾般待放的餐馆服务生苏丽珍。
他看着腕表对她说,从现在起,我们将是一分钟的朋友,一分钟过去了,已经无法改变。因为你,我会记住这一分钟。明天,我还会再来。
多情浪漫的少女苏丽珍迷恋这个谜样的男人,他想些什么,他有着怎样的过去,他究竟是怎样的人,她一直是知之甚少,雾里看花般似有若无。可是她偏偏心甘情愿的呆在他身边,甚至在他离弃了她之后。每天晚上,她一语不发的痴站在他租住的楼下。那样的情境只有亲身经历过情裂惶恐的人才能体会她的心情。那颗鲜活的心,被他的沉默与决绝生生的割开一道口子,鲜艳的血液滴在他每天必经的石籽路上。她干涸了,连同她生翠嫩绿的青春与涩梦。
若干年后,旧事重演。电影《花样年华》,已婚的苏丽珍蜕变成了顾盼生情的浓郁花朵,她平静的面容无悲无喜,那一身又一身的华美旗袍包裹着她生命新生的枝叶,竖立的旗领撑起她孤傲的自尊,显出含蓄的清冽。她的淡然几分相似当年伤害他的那个人。心如止水,亦或者是她自己没有了心。可偏偏这空心的冷落诱人心魄。可惜,她已经关闭心门,失去了掷出爱恨,破釜沉舟的勇气和气力。而他,周慕云。已婚的成熟男人,婚姻生活同她的一样生躁无味,而他同她的爱人私生了情事,她和他无意间察觉了,佯装不知,却更添了惺惺相惜的暧昧。
狭窄的胡同道及楼梯口,他和她一次又一次的擦肩而过,他回头看着她渐渐远去的玲珑身姿,礼节的微笑算是打了招呼,而她自始自终没有回头。
他和她讨论诗书小说,同房东几人打麻雀,精神的黄土与尘俗的炊烟他和她一起滋养又混杂。
终于,到了分别的日子。他说,如果多一张船票,你会不会跟我一起走。
她拒绝了他。那一刻,她的心冒出了嫩芽。然而,她还是退缩了。
他离开了。在吴哥窟的远山上找到一个树洞,贴在嘴边,诉说完他和她的故事,用泥巴封起潮湿的回忆,连同他的心。
故事沿续到电影《2046》,周慕云到了而立之年,沦落成靠写艳情小说维持生计的作家。他浪荡多情,游戏烟火尘世,风月场合他收放自如。此时,电影里他的一句旁白,我想通了,哪有那么多的一生一世。
听完,潸然泪下。
此时的周慕云,是彼时苏丽珍爱情幻想里残存的影子,他和她终于是同一种人了。没有了为爱相拼的勇气,被爱情的烈焰灼伤后,伤口愈合后的幸存者,依赖着自私,于爱情的战场。终于,宁愿做苟活的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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