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浩真的睡着了。
在抢救室里待了十几个小时后,他被推了出来,转到了重症监护室。
转到重症监护室的林嘉浩,成了植物人。医生说有恢复的概率,但这概率接近于零。我欲哭无泪,但并没有准备放弃。
肇事司机叫杜运良,常年靠跑车谋生,家里还有一个体弱多病的老婆和两个女儿。从出事后,几乎每天都来医院看看,但只交了两次住院费就拿不出钱了。
他的车没有保险,家里的经济状况捉襟见肘。于是跑过来哀求我,私下达成和解,让他把车从交警队开出来,然后赚了钱给林嘉浩治疗。
我当然没有义务救济他。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并且催他赶紧筹款。
他来求了我两次,见我不为所动,便放弃了努力,去工地打工。
杜运良拿不出治疗费,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林嘉浩因为缴费不及时中断救治,只能拿出自己的积蓄交到医院。
由于需要照料林嘉浩,我不得已关了刚开不久的服装店。
林嘉浩的父母终究还是知道了儿子出事,我硬着头皮招待了他们,却迎来了劈头盖脸一顿痛骂和诅咒。他们认为是我害了他们儿子,是不祥之人,放下一通狠话,他们离开了省城。
我独自一人扛起了照料林嘉浩的重担,更加纠结的是,我发现自己竟然有了身孕。这个小生命来得如此不是时候!
我不知道该如何抉择,生下来,负担更重,不生的话,看林嘉浩如今的样子,恐怕会留下终生的遗憾。
一个月后,一个不速之客找到了我。是杜运良的大女儿,她送来了三千块钱,说是父亲开了工资,第一时间让她送钱过来,看着依然躺在病床上的林嘉浩,小女孩儿泣不成声:“姐姐,对不起,都是我爸不好,让哥哥成了这个样子,还连累了你,我不要读书了,我出去打工赚钱给哥哥治病……”
我沉默了。
尽管车祸让林嘉浩生死不明,让我焦头烂额,但肇事者杜运良至少还算有担当,而他的女儿,让我看到了少年时的自己。
我不是圣母,却也还没完全冷血,我知道再埋怨杜运良或者迁怒他的家人于事无补,便让女儿给他打了个电话,同意他当初的建议,让他把车开回来继续跑车,但需要买上保险……
杜运良在电话里千恩万谢,并且承诺只要赚了钱,就会送给我,给林嘉浩治疗。
杜运良没有食言,但他跑车的收入,对于高昂的治疗费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而我的积蓄也很快见了底。
我想过重开服装店,但服装店开销大,进货也需要一笔钱,我已经没有资本再来运作,等着杜运良的赔付,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我又一次陷入了绝境……
医院催缴治疗费的通知一个接一个,接近身无分文的我束手无策。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想到了出道时的县城。我不是好马,自然而然地吃起了回头草,重新做回了县城地下产业的“风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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