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微镜下的大明》第一篇讲的是徽州丝绢案的始末。
一般的史书都是着眼于时代变迁的大尺度,聚在在帝王将相这些大人物,难得有如此聚焦社会运转基层的详实史料。
故事梗概:故事的主人公叫帅嘉谟,故事的发生地是南直隶徽州府,故事的时间是明隆庆、万历年间。帅是一个对数字敏感的学霸,在翻看官府账册时发现了蹊跷,徽州府每年上解缴纳的税粮中有一项“人丁丝绢”实物税,由歙县单独负担,而其余五县不用负担。沿着这个一点不停追溯,帅发现该项税的来由为立国初徽州府亏钱的夏粮,以“夏税生丝”的名义补空,按理应由六县共同承担,却不知何故变成歙县单独缴纳;两个科目之所以不一致,是有户房书吏“妙笔”腾挪辗转,使歙县独力负担逾200年。帅于是向徽州府上级应天巡抚衙门上报申文,核心要义“均平”。巡抚衙门批转至徽州府,徽州府批转给六县。自此就炸锅了。歙县要均平,五县都不想增加负担,在乡绅耆老的背后推动下,一场精彩大戏拉开大幕。一是纷纷上访诉状,二是激起民变,三是徽州府籍贯的大员们幕后助力搅动两京朝堂。此外,叠加南京户部尚书歙县籍的身份以及正在推行“一条鞭法”这个政治因素,情势就更加复杂。经多方努力查阅资料难以还原出一个清晰的来由,只能从息事宁人的角度出台一个“和稀泥”的方案,减轻歙县负担,由徽州府补平,不足部分从均需银、兵饷银冲抵。
带来几点启发:一是从这一笔小小丝绢税,看出明朝财政运作的困局。正税虽然不多,但其他各类名目的杂税类别多,有些又是实物税,征税过程中的火耗、扛解等成本巨大,财税体系不畅,把王朝拖入困局。“一条鞭”法通过把一地的田赋、徭役、杂税合并,除必须的米麦之外都折成银两分摊到田地上,大大简化税收程序提高效率。却没有从根本上改变大明产生杂税的机制。
二是体制内的运作存在巨大的惯性。一方面是路径依赖因袭成例,如无特别的外力鲜有做出变革;另一方面记得利益群体对变化天然的有巨大反向作用力。可见历次改革的难度之大。
三是体制内没有一招鲜的绝招都是平衡术的运作。深谙体制内的运作机制,把事干成是核心竞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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