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声里有种灌口是报站名,拣一条公交或地铁线路,从首至尾一口气唱下来,不仅要快,还要口齿清晰,每个字都听得真真的,换气和停顿也有讲究。好的相声演员虽然说的快,但听上去并不像被人踩着尾巴那般着急,反而轻松的很。
相较上海站名的直白,总觉得北京的更有意境些。在人大读书时,地铁还没修好,最多坐的是三开门的大公交,东门是繁华的中关村大街,公交线路密布,印象最深的是944路,倒不是常坐,只因终点站实在有趣,每次听着买票员吆喝着“奶子房”,都忍不住掩面大笑。后来听闻北京的朋友讲,奶子房是跟八大胡同差不多的地方,不过更俗气些,原来真真是充满奶子的地方。也不知他是否诳我,且就一直当着真相以讹传讹的说着。
东门有些站是每条公交线都会经过的,名字也顶有趣儿。大抵年代久远,顺序记不大清,但站名都是刻在心里的。中关村,四通桥,白石桥,公主坟,大钟寺,陶然亭……大钟寺是真的有大钟,陶然亭也真的有亭子,公主坟却并没看到坟,沿街都是卖手机的店,也有些当年的快时尚品牌,班尼路佐丹奴之类的,每天都在打折,人也嘈杂的很。
相较而言,更愿意坐西门的公交,线路虽不多,但对于守着西门而居的我们着实方便,穿过条丁字形的马路好了,到的地方也更亲近。十几年的闺蜜住在三站路外的中青院,不时便去找她私混,中青院的老干妈炒饭很好吃,每次去是必点的,边吃边胡乱扯着各自的喜乐。五站外有夏天必去的紫竹院,紫竹院是个种满竹子的公园,阴凉的紧,夏日午后最适合捧本书去划船,当年的船还是脚踏的,自己控制着速度和风向,惬意的很。
刚上大学时,每每去紫竹院还会挤的一身臭汗,去的次数也并不多。认识M后,紫竹院开始像食堂一样被频繁光顾,因着他家便是住在那里。每次想去时,他便开车来接,先带去新发现的馆子饱腹,有时也会带去家里做新学会的菜给我吃,印象最深的是腊肠咖喱煲仔饭,味道很赞。问他如何做的,他只笑着不答,让我只管吃便好,做的事情他来。渐渐地,紫竹院从五站路的公园变成了家门口的后花园,每每吃饱后便去转一圈,吹吹湖风踩踩小船,倒也悠闲。某日午后,太阳火大,他丢我一人在长亭中,自己神秘兮兮跑回家抱了把吉他来,羞涩的说写了首歌给我,那歌全然忘了,只记得那人眼神清澈。
记得当年学校里都流传着种说法,“成不成,陶然亭;分不分,紫竹院。”意思是一起去了陶然亭的就会交往,一起去了紫竹院的就会分开。跟M讲了,他一脸不屑,嘲笑我的迷信,然而最终还是应了这句。
分开后,M曾消息我,说一个人傍晚坐在紫竹院的湖边,风吹过湖面泛起涟漪就像他想念过往时眉头的皱纹。我却并没有哀伤的感觉,湖边的垂柳搭过我的肩膀,翠绿的竹子划过我的发丝,年轻的恋人怀抱吉他唱给我听,这些画面融进紫竹院的泥土里,催生出了更青葱的嫩芽。
那成片的紫竹,是我们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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