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众

作者: 八里山人程远河 | 来源:发表于2019-03-19 23:25 被阅读10次
    花众

    梅花在年近开了,可是要映了大门上对联的新红?它开后五天立春,算是以花显示季节。而今已经五十天,花事日盛,它仍未退场。这春梅长途,要给我完整的春天了。

    从第一个新蕾的入眼,到今日已一百二十五天,一年的三分之一还多能与梅花厮守,哪里会孤寂苦闷呢?我对它,是格外看重珍视了。

    落梅缤纷,却不言颓势,有新叶钻出,是树枝的青眼。站树下看,竟还有两三朵刚刚开放,它们一定还有不短的花途。我看花蕾时一定没有发现它们,它们是后来的产生。晚有什么不好,它们延展了花情,也把记忆拉长了。

    梅开时,除了月季,此地仅此一花。过年后,迎春始醒,慢慢汪洋成海。布春的大幕,被梅揭开了。

    二十步以外有玉兰,开了,白得不能再纯洁了,如小鸟栖落一树,似乎要随时飞起。辛夷,木笔,说的都是它,我从友人的笔下认识了它,那是大山里的晶莹。他后来给我说起霍尊,说起辛夷坞,我渐渐对这花有了敬意,不敢有轻慢的措辞了。

    这就近的玉兰就有好多种,颜色和花期都异,去年已知道还有夏天的默开。独爱白玉兰,不输雪莲圣洁,让我想起吊孝的秦雪梅,祭塔的许仕林。花是奇花,叶是异叶,玉兰自然不是凡树了。

    它和梅花相对,总觉大异其趣。一挺拔一小身,一白花一黄萼,一繁盛一低敛,似乎都是对着的展示,差异超过相隔的距离。我曾好久心里不适,怪那栽树者的粗心,怎么不想到对开的审美?好多天才醒悟,都是冲寒后杀入春天的先锋,花骨气脉应该是相通的,梅花有情三场雪,玉兰无尘二月春,它们也许在长夜默默对视。它们的花魂会在夜深辞树,默默走到一起,把花语轻轻诉说。它们的话经由春风还是又传进我的窗里,梦里我听见那絮絮之语,有千秋风情,也有百丈豪情。

    它们中间,有小杏,高不足丈,粗细如孩童指头,五天前开了。浓蕾,初花,盛花,三天完成,第四天花如雪飞,如白母鸡的羽毛撒落一地。对着梅树和玉兰,它自是小辈,它被枇杷树欺压,斜了身子才探出头来,一季春天它没有错过。今年能结几个小杏呢?麦黄杏熟,会有谁能发现呢,会是哪个馋嘴猫的口福呢?

    这院里树木杂异,引人的花开却没有几片。修竹青青,好像麻木着季节。女贞北渡,四季只着绿衣。枇杷在冬季已经开完,大疙瘩的花团浓香却不招眼,一般人估计都不知道,我看见麻雀落在花上啄吃,想问问味道怎样,它却警惕地飞开了。前年秋季,我拾了枇杷完整的一片落叶,叶子干透后放上书架,后来色枯筋出,蒙了灰尘,如出土的旧物。我讲语文课时偶尔拿了它去,边讲边摇,孩子们笑我如诸葛或周瑜的羽扇纶巾。我笑笑放下语文课本,开讲数学的三角函数,它们又说我摇动的轨迹如正弦曲线了……

    起身,去看看它们,在灯影下可是怎样的亲切?玉兰花满树,杏花小叶已盖住了残花,经久的梅花还有不少,和新出的叶子打成一片夜空里的平和。我拉住一枝看,问它:秋呢?冬呢?霜呢?雪呢?它不语,让我在端详里搜寻记忆,忆起它下面我踏雪夜访的脚印,还有初开时一蹦三尺高的惊喜……

    在花树下流连多久才够呢?十二点以前我不打算离开它们,我听见了它们的不舍与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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